这种会留人把柄的事,就不是司庭衍会做的。
他使坏,从来不会给人留把柄。
厉承勋照旧翻着文件,说:“这个社会上,多的是这种表面功夫做得好,没把柄给人抓的人。但能通过笑面虎表面,就看清他本性的人,才能算得上狠角儿。”
他说完这番话,说司庭衍:“你是觉得我身为你父亲,不知道你是个什么德行的人?”
司庭衍没开口。
厉承勋从文件里抬起眼:“说吧,这事儿你打算怎么解决,我想就网络上现在这架势,舆论背后有推手这点,你不需要我告诉你。”
司庭衍确实清楚。
谣言突然一起出来遍布网上,舆论汹涌,这肯定不是巧合。
他直说:“出钱,能拿钱办事的人,也能用钱让他变墙头草。”
这是说的那个半路退出临床试验的受试者。
这个受试者所说并非事实,不管他控诉的内容,还是晒在网上的资料,皆是捏造。
如果不是拿钱受人指使,又还想治病活命的话,不可能做这么蠢的事。
而这种人,为了钱能昧着良心颠倒黑白,拿更高价钱给他,他也能背信弃义变成墙头草。
但解决了这个麻烦,还有另一个。
“另一个呢,”厉承勋解了一颗袖扣,说,“跟你有过私人恩怨,控诉你因此致使他父亲去世那个?”
司庭衍说:“不难解决,他父亲有很明显的不符合临床试验特征,资料医院还保留着。”
厉承勋点点头,分明认可他的解决办法。
但下一秒,他话锋一转:“如果你准备的这两个解决方法,都失败了怎么办?”
这个可能微乎其微。
但司庭衍懒得反驳。
话都不兜圈子,像一秒钟都不想浪费,开门见山:“要说什么直接说。”
司庭衍刚才上车时,厉承勋助理后脚也上了车。父子俩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听到这里,司庭衍对厉承勋这态度,他都替司庭衍捏一把汗。
厉承勋却没计较,本来就没准备跟他兜大圈子
:“郑氏集团的千金在国外见过你,对你有意思。郑氏是出了名的大慈善家,在公益这方面上炒作很有一手,那边也愿意给你打配合帮你度过这个难关,跟他家千金联姻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司庭衍脸色郁冷,但没什么波动,明显听到这番话,他一点也不意外。
“但这只是一个建议,你喜欢的那个孩子如今走到这个位置,是她自己争气。”
厉承勋在说程弥。
司庭衍的黑色长眼睫有了点伏动。
厉承勋说:“我也不会食言,她有能力站到你身边,我很欢迎。”
司庭衍闻言,看了厉承勋一眼。
这趟过来,厉承勋该说的都已经说完。
司庭衍打开车门:“主意别再打到我身上。”
他的声音落在这寂静的车厢里,坚定到有些冷硬。
“我的选择只会是她。”
他的十六岁选择是她。
二十一岁也是她。
车门彻底关上,司庭衍走远。
——
周围重归宁静,车内亮起一屏幕荧光,厉承勋挂断了电话。
与此同时,不远处一辆车蛰伏已久,从黑暗里开出。
不消片刻,那辆车来到厉承勋车旁缓缓停下,车身与其持平,车后座对着厉承勋的车后座。
厉承勋继续翻看着他的文件,话是说给另一辆车里的人听的:“都听到了?他不同意跟郑氏联姻。”
而旁边那辆车里,就是厉承勋的妻子常湄。
常湄脸色有些严肃,说道:“你以为他不知道是我让你来的,你这儿子可不是个善茬,他清楚得很,在这儿等着给我一刀。”
厉承勋的东承集团如日中天,五年来仍旧一家独大,目前仍没有哪个集团能撼动其位置。
但厉承勋再有钱有权,常湄也没有就这么被他养着。一开始他们两个会结婚,就是双方对彼此有利用价值,不过是两个野心勃勃的人凑到了一起。
常湄自己有一个高奢品牌,最近正遇危机,想拿司庭衍联姻来拴紧自己利益。
但因她在司庭衍幼时伤害过他,抛弃过他,退一万步讲,就算司庭衍今天能帮她这个忙,就司庭衍这记仇性子,他也会把她的事搞黄。
厉承勋说常湄:“你知道是这个结果,今天还差使我过来跟他说这事?”
他翻盖上文件,“他不会听话,联姻这事儿你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
当年常湄把五岁患有心脏病的司庭衍带到车站丢弃。
从那刻起,常湄对他来说就是外人了。
常湄丢弃司庭衍,这事夫妻双方其实一直跟明镜一样,可谁都没戳破。
而常湄弄丢司庭衍后,厉承勋一直在找自己儿子,常湄也没有阻挠他,夫妻表面一派平和。
常湄说话都开始放纵:“就你那纵容的态度,天塌了他才会答应。”
厉承勋听完,好笑道:“我这是帮你白跑一趟,不仅捞不着好,还得罪你了?”
常湄脸色沉沉,一句话都未再理他,升上车窗。
厉承勋见状:“教训你一句,你还不听了?”
他最后一个字落下,常湄车窗彻底关上。
黑色车窗玻璃不透物,表明不想交流,然后车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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