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负？”毕深的声音有点颤抖。
    “对啊，那时候真是什么事都做了，现在想起来都要出一身冷汗……小时候真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没把人逼死也是幸运，要不然他妈妈……啧啧。”同学摇摇头，回忆起那时候全班人被退学的事情。
    那个崔衍从来没张扬过，谁想到他家室这么了不得？
    一出手，他们老师全都被辞退，全班被退学，再后来他不管转学到哪里，头上都有一个“因为参与校园暴力被退学”的帽子。
    就连学校也没有幸免，生源一年比一年少，明明是闻名这个市的名校，最后竟然倒闭了。
    年轻的时候他恨过崔衍，现在他却只恨那时候的自己。
    年少，是一个美好的词，也是一个恐怖的词。
    因为年少，所以无知……无知到甚至不清楚自己在做怎样残忍的事情。
    同学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注意到毕深颤抖着双手，双目失神。
    毕深那时候收到裴千菱发给他的崔衍的结婚照，以及那句话之后并没有去调查过去的事情。
    或者说他是在逃避，他在害怕，所以他刻意避开了，选择了视而不见……就像他当初无视了自己对崔衍的真正感情一样。
    他在内心安慰自己这些不过是裴千菱故意说给自己刺激自己的，并不是真的。
    然而一次偶遇，把真相血淋淋的摊开在他面前。
    他好像忽然就明白，为什么在听到自己的告白的时候，崔衍一点喜悦也无，反而隐约中阴郁掺杂着悲伤。
    以及……为什么，崔衍会变成现在的这种性格……
    指甲把手中掐出血来，毕深内心的谴责令他十分痛苦，他不禁对同学低吼道：
    “他那样的人……你们为什么要那么做！他难道有做什么讨人厌的事么！！”
    同学愣了一会，眼底的酒意忽然慢慢消退了。
    “……”他沉默了一会，缓缓说道。
    “初中那个时候，班上的女生们都还没长开，也还没学会打扮。”
    他说的没头没尾，毕深有些疑惑。
    “只有崔衍那家伙……长得白白嫩嫩的，比什么女生漂亮不知道多少……但是他只跟你玩！”
    同学换换抬头，看着毕深苦笑：“也许是因为嫉妒吧，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那时候的我们……真他妈的幼稚！”
    毕深僵硬在了座位上。
    ……是的，那时候的崔衍有多可爱他是知道的。
    他想要对同学倾泻的一腔怒火忽然就被浇熄了。
    ……他这个懦夫，没有资格指责别人。
    回家的路上，毕深拿出手机，犹豫再三，还是打给了裴千菱。
    百般恳求，他总算是劝动了这个容易心软的小姑娘给了他崔衍的手机号码，但是仍然收到了对方“崔衍现在和他男朋友生活的非常幸福，你可不要动什么歪脑筋”的警告。
    毕深深呼吸，再深呼吸，终于鼓足勇气打了电话过去。
    在电话接通的时候他忽然控制不住的哭了，一边哽咽着一边说着对不起。
    对面沉默着听他说完，当毕深边哭边说“崔衍，你能原谅我么，我们重新做回朋友好不好，我会一直等着你的”的时候，对方终于开口了。
    这是一个十分清越好听的声音，却不是崔衍的声音。
    “不好意思，崔衍他已经睡下了，你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我是他的伴侣。”
    毕深呆立在了原地，他感觉浑身都被冰冻住了一样，一根手指也动不了。
    电话被挂断了。
    他站在那里，满脸泪痕，还有鼻涕，看上去滑稽的不行。
    ※※
    姬淼挂断了电话，万年难得一见的黑了脸。
    ……这个不要脸的家伙！！！！！
    把电话号码拖进黑名单里后，他的脸色才稍稍好了一点，旁边的崔衍迷迷糊糊的醒来，问他怎么了。
    “没什么，诈骗电话而已啦，我已经拉黑了！”姬淼眨眨眼，露出笑容，凑上去低头在崔衍的额头上印上一吻。
    “继续睡吧。”
    “……恩。”崔衍闭上眼睛，窝进他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