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在旧家找出来的东西。”岑穆兰眼角有湿意:“在咱们搬家之后。”
余故里心里咯噔了一下,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些词汇:“当年我们到底是为什么搬家?”
她一睁眼就在普罗市医院了。即便大夫已经三番五次说,她这种情况,醒过来的几率不足万分之一,不如转到普通病房看护,可她父母不同意,硬是咬牙一天天的在ICU熬着——只要没有宣布死亡,她就还是活着的,就还是有希望的。
可好在,十个月的时间她苏醒过来,却因为环境陌生,加上失忆后有短暂的认知障碍,花费了许久才调整完毕,和社会重新接轨。
但搬家的原因,她爸妈却从未提及过。
“有太多原因了,孩子。”岑穆兰哽咽。
岑穆兰似乎是找不到线头,不知道从哪说起,余故里什么都不记得,更不可能知道。
她余光瞥见了什么,拿起来一看,是个泛黄的本子,上面是白清竹整洁的字迹,写着高二一班。
“那就从高二开始说。”余故里抿抿唇:“我们不是高二那年分开的吗?我们为什么会分开啊?”
岑穆兰压下了哽咽,喘了口气,被余故里的问题带到了回忆里。
那年她和余可进支教结束提前回来,却意外的在家中发现了还有另外一个人的生活痕迹,岑穆兰当时心里就是一跳——如果是暂住,或是同学借住,那东西实在是太整齐了。
整个家被布置成了另外的模样,余故里喜欢的饰品占据了绝大部分视野,这不像是他们熟悉的家,更像是另外一个小家。
而后她进到余故里房间,就看到了白清竹和余故里两人躺在床上睡着。那时是夏天,被子单薄,窗帘紧紧拉着,一条缝隙也没留,而余故里是个极不喜欢拉窗帘的人。
她们没穿睡衣,甚至就连内衣都丢的四处都是,床上,地下……前一天夜里发生过什么,几乎不言而喻。
那时两人都在睡,岑穆兰即便再觉得荒唐,不可置信,也只能暂且退出去,等着第二天都醒了,再进行下一步的打算。
余故里追问:“之后呢?之后发生了什么啊?”
她们两个早就住到一起了她知道,早就一起睡过了她也知道。她最想知道的,是为什么两人会分开,为什么白清竹会消失十年不出现在她面前,还有为什么她父母要对白清竹这三个字讳莫如深,不惜放弃了已经工作了几十年的岗位,甚至……
余故里闭了闭眼,干涩火辣,疼的想掉眼泪。
又为什么把白清竹所有生活过的痕迹,从她的世界里直接抹除,不留一丝痕迹,甚至直接带她离开,在那样严重的情况下。
作者有话要说: 之后在下一章……我尽量多写!!
第八十章
后来?
岑穆兰的思绪随着这一句提问, 被带到了十年前那个夏天。
那时正是暑假,三伏天里,太阳出的早, 不过七八点钟温度就开始上升,前一天还没有褪去的暑气卷土重来, 熏的人身上冒汗。
岑穆兰和余可进两人奔波一天。
从山村到市里的路并不好走, 途中先上牛车,再坐三轮,经由村民接力着送行, 最后才兜兜转转乘坐上了乡村的大巴,前往车程要半小时以上的火车站。
而下车后,再从火车站到家, 一路的接续换乘已经让她几乎已经没了再多说一句话的力气……浑身的肌肉都在疯狂叫嚣着疲惫,可即便如此, 她就这么在客厅枯坐了一夜。
疲惫无孔不入, 她却思维已经僵直, 已经没有了思考的能力,只坐着,直到第二天白清竹先起床, 发现了在门外的她。
白清竹约莫习惯了家里只有她和余故里两个人,起来的时候也就只套了个睡衣——夏天的睡衣单薄且透, 什么都挡不住,余可进家里有一个这么大的女儿, 为了避嫌也好, 他很少会和余故里单独在家耗着,也会避开梳洗的时间。
这次也不例外,他在主卧, 外面只有岑穆兰一个人,母女两也一向亲近一些,有些话题更好聊。
“……阿姨。”白清竹在看到岑穆兰的时候,面色还算是正常的,即便她的手有些发抖,甚至刻意关上了身后的房门,鼻梁上也出现了些细小的水珠,她在紧张。
岑穆兰眼圈熬得通红,眨眼间的动作都很缓慢。她已经不年轻了,比不得年轻人的精力那么旺盛,可她那时还是努力压抑着愤怒和一切的情绪,争取不让已经无力思考的脑子被本能驱使着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举动,且尽可能平和的和白清竹说:“去穿上衣服吧。”
她身为一中老师,虽然没有带过余故里的班级,可到底也是知道白清竹这个人的。
她对白清竹熟悉,也知道这孩子情况如何,更知道她这种情况下,还能成绩优异已经是十足难得了——可这又能怎么样呢?
未来永远是谁都说不准的,白清竹的成绩再优秀,未来没有长辈铺路,没有亲戚帮衬,在这社会上无异于一颗随风飘摇的大树,风一大,树就折了。
她甚至没有任何抵抗风险的能力。
她以为她那句话已经足够心平气和,可话一出口,就让白清竹白了脸。
短短几息之间,她想到了岑穆兰在这坐着,显然是已经等了很久,她也猜到了,岑穆兰大约看到了她们昨夜都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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