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师长盯着,一群年轻人聚在一起自然是闲不下来的,早睡也是不可能早睡的,于是有人提议不如玩纸牌游戏,输了的就真心话大冒险,再买点酒来当彩头,不敢玩就喝酒。
大部分的人听了纷纷表示赞同,还有人自告奋勇地要去买酒和零食,剩下的人不想驳了大家的兴致,只能勉强答应下来。
江森倒是很想借此机会从蒋诗桐那知道些什么,但一想到自己的酒量,她又有点发愁。
以前她不是没玩过这类游戏,很清楚一开始大家都会中规中矩得只玩游戏,可越到后面,随着气氛渐热,就会慢慢演变成喝酒比游戏本身更重要。
果不其然,众人的兴致愈来愈高涨,没过多久就开始撇开游戏本身直接拼酒量了。
而刚才江森输了好几轮,已经喝得晕晕乎乎了,连面前摆着的玻璃杯都开始慢慢晃动,她便借口出去上厕所溜到民宿外吹风。
长泽四季如夏,到了夜里也不算冷,反倒是有些凉快,咸湿的海风夹杂着淡淡的花香,令江森浑浑噩噩的脑子稍微清醒了一点。
她倚坐在离民宿不远的长椅上,眺望着仅一街之隔的大海,海水幽深,没了白日里的蓝绿分明,犹如一只巨兽的大口,仿佛要将窥视它的人吞噬。
沙滩上来往的游客不少,身后叫喊嬉笑声不断,那般热闹,衬得江森形影相吊的,多少有些可怜。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不管在何处,哪怕只有她一个人,她也不会觉得孤单。可自从重生回来之后,她就没了那份归属感,总觉得现在的一切都仿佛是黄粱一梦,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人叫醒,然后发现所有的所有终是空欢喜一场。
她很害怕,怕……
“想什么呢?”
一道轻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随之而来的是脸颊上冰凉凉的触感。
“不是说出来上厕所吗?怎么一个人偷偷躲在这里?”
江森偏过头看去,蒋诗桐正拎着一罐牛奶贴在她的脸上,似乎是想帮她驱散那份热意与酒意。
“醉了?”蒋诗桐见她不说话,便揭开拉环把牛奶塞进江森手里,“喝点牛奶吧,牛奶解酒,喝完会好受些。”
江森握着易拉罐没有动,反问道:“你怎么也出来了?”
“我见你出去那么久都没回来,怕你有什么事就出来找你了。”蒋诗桐应了声,在她身旁坐下温声道,“快喝吧,你看你脸都红成这样了,之前让你少喝点还不听。”
江森顺从地喝了一口,轻声回答道:“我看大家高兴,不好扫他们兴。”
“那你也不该喝那么多的,上次不是跟你说过……”
“不要喝酒了嘛,不然喝醉了没有人照顾我。”江森轻轻一笑,望着蒋诗桐墨色的眸子,语调里带着点撒娇放赖的意味,“但这次你不是在吗?就算真的喝醉了你也会照顾我的对不对?”
蒋诗桐撇开视线,有点不敢看江森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声音难得有些不自然地回道:“我最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所以你才这么有恃无恐的?”
“开玩笑的,我可没这么想。”江森摇了摇头,目光重新投向远方,“只是趁着气氛好,想喝点酒缓解下心情。”
蒋诗桐眼底藏着几分担心,“怎么了?今天白天累着了吗?”
“没有啦,只是想起了一些很久以前的事情。”江森笑了笑,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有些苦涩。她收回视线又转头看向身侧的桃树,突然没头没脑地问道:“蒋诗桐,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诗?”
“什么?”
“桃之夭夭……”江森顿了一下,挠着头羞郝般地向蒋诗桐求助道,“后半句是什么来着?我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情意灼……”蒋诗桐下意识就答了,可话还没说完她忽地就怔住了。
江森同样愣在了原地,蒋诗桐的声音就像平地一声惊雷,在她的耳边和脑中炸响,震得她脑子嗡嗡作响,连酒意都完全醒了。
这句话只有她和上一世的蒋诗桐知道,所以她眼前这个并不是她一直以来以为的小诗桐,而是原本那个已经去世了五年多的她的诗桐。
所有的理智和认知轰然倒塌,江森简直不敢置信地盯着蒋诗桐看了许久,才声带颤抖地缓缓吐出两个不确定的音节:“……诗桐?”
蒋诗桐紧咬着下唇沉默良久,最终十分艰难地点了点头,低声回应道:“森森,是我。”
江森耳畔一阵嗡鸣,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说话也变得磕磕巴巴:“诗桐……你,你不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也会在这里……”
说完她又自我否定道:“不可能,这不可能,我绝对是喝醉了,我是喝醉了对不对?”
江森像疯了一般站起身,整个人连连往后退,一边还自言自语道:“我又在做梦了吧?我肯定是太想你了,所以每次睡着都会梦到你,就连喝醉了睡着这一下梦里都是你。”
“蒋诗桐怎么可能会知道这句诗呢?这明明就我跟诗桐知道,而诗桐又怎么可能会回来……对!我一定是在做梦!”
江森肯定了自己一句,在蒋诗桐没来得及反应间陡然给了自己一耳光。
一声脆响在逐渐安静下来的深夜里显得格外突兀,蒋诗桐睁大了双眼,惊呼道:“森森!”
她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江森身边,将捂着脸颊发怔的江森搂进怀里,低头看着那微微肿胀的小脸,担心又心疼地斥责道:“森森,你这是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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