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怎么能进攻。
湿润微咸的海风掠过树梢, 如同父亲的身姿般,夹杂着令人安心的气息将他包裹起来;一片柳叶垂到科维特的脑袋旁边, 像是母亲的手指那样, 又轻又柔地碰了碰他的脸颊, 满载着描述不出的温和之意。
少年被束缚在盔甲当中, 他沉默着,碧绿的眼珠稍稍动了动,却愈发黯淡下来。
前往王城汇报战况的骑士应该早已经抵达……这也就代表着,眼下已经没有多少时间能够让他继续争取了。
为了维持岌岌可危的平局, 他做出的举动太过明显和直接,就连一个最平凡的士兵都难以骗过,更何况是那位本就多疑的女王陛下。
因此,一旦斯妲朗桂亲自前来,她就会立刻剥夺科维特的指挥权,直接接管军队,命令皇家骑士军团毫无保留地发起进攻——
可西赛德镇那边,现在的主要防御力量却仍旧只由合并军和镇民们组成, 更别说在之前几场无法避免的战争当中,还有一些人不幸受伤,至今都没能全部恢复重新作战的能力。
如果不是有科维特的卖力周旋,那道并不坚固的城墙恐怕早就会被精锐的骑士们所攻破了。
对于合并军而言,双方的军队实力本就是悬殊之差,更何况斯妲朗桂还会将王城留守的那一部分士兵带来,这样就更大地拉开了两队人马的差距。
如果柯露斯塔不能及时为西赛德镇补充援军,那么等待他们的,只会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败仗……与屠杀。
科维特闭上眼睛,握成拳头的指尖狠狠掐入掌心当中。
他想起了曾在战场上惊鸿一瞥到的、父亲脸上难以置信的失望与痛苦神情,也想起了无数强迫自己拿起武器的、眼神恐惧却依然坚定的昔日朋友。
在安逸中静静生息的西赛德人没有经历过残酷的战争,有一些甚至连弓箭都不知道如何使用。但他们却必须挺身而出,直直面对那群训练有素的骑士,只为了保护自己身后的家园——
科维特没有忘记,那也是他自己的家园。
年轻的指挥官转过头去,漂亮如新叶般的翠色眼眸深深望了一眼不远处的西赛德镇,他面上神色平淡地抚了抚骏马的鬃毛,嗓音轻得过分,仿佛是一片在微风中飘荡的羽绒。
“只要我还活着,”他像是喃喃自语一般,低声说道,“我就会始终如一地保护她……直到我生命的最后一刻。”
……
果不其然,正如科维特所料,怒火滔天的斯妲朗桂抵达西赛德镇外的第一件事,就是毫不犹豫地派人将前者押解到了自己的面前。
这是科维特早已预料到的场景,因此他并没有反抗,而是平静地任由几名女王近卫将枷锁套在自己身上,并配合地顺着他们粗鲁的力道,被恶狠狠推倒在了斯妲朗桂的脚下。
金发的女王陛下神色如冰,却又仿佛掺杂着火焰般正在熊熊燃烧,那双淡紫色的眼珠里透着森然寒意,像是一条蓄谋已久的毒蛇般盯住了科维特,缓缓道:“你有什么想说的么?我忠诚的朋友——科维特先生。”
即便是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她对科维特的称呼却依然不曾改变,充满了浓浓的、不加掩饰的嘲讽与恶意。
科维特掀了掀眼皮,抬起头来,与斯妲朗桂对视半晌后,竟然出乎意料地冲对方露出了一个温和的微笑。
他跪在原地,腰背挺直,淡淡道:“不,什么都没有。”
周围的士兵们顿时不禁开始窃窃私语,看上去都很不理解他为什么会放弃这个辩驳的机会。
要知道,在金发少女曾经还是公主的时候,许多人就已然对她的狠辣有所耳闻——斯妲朗桂从不会让罪名已定的叛徒解释什么,她只会面带笑容地要求刽子手砍掉他们的脑袋,并在此之后用冰系魔法将那颗头颅保存起来,以确保所有的手下都能前来瞻仰至少一次,起到收拢忠诚的效果。
但像今天这样,居然愿意给背叛者一个辩驳或陈述遗言的机会……倒是头一遭。
周围因为这个特殊的待遇而渐渐起了一阵小骚动,都试图七嘴八舌地向同伴传达自己的惊讶,但在中央那位女王陛下抬起眸子、静静朝周围环视一圈后,每个人便都像是中了什么魔咒般,不由自主地闭上了自己的嘴。
他们就像一群见证死亡的乌鸦那样保持着骇人的沉默,麻木而阴森地等待着即将到来的行刑。
“……我很遗憾于你的执迷不悟。”
一片死寂当中,斯妲朗桂慢慢开口道:“我承认,你是个优秀到令人赞叹的人才,而我也曾不止一次地将自己的信任托付给你……但很明显,事实证明了我的错误,因为你不仅背叛了你的王国,还仍然在试图替那个可耻的柯露斯塔·阿弥瑞姆做事——”
科维特挑了挑眉。
就像是破罐子破摔一样,他懒洋洋地笑了笑,似是在嘲讽般地说:“首先,我不觉得露丝自恢复身份以来,做了什么应当被称为‘可耻’的事情;其次,恐怕没有人比您更加清楚,您并没有将信任交付给我;最后,陛下,请容我纠正最重要的一点——”
“西赛德镇是我的家乡。”科维特淡淡道,“请相信,保护她完全是出于我个人的意愿,从来不需要任何理由。”
话音方落,他似乎听到了人群中隐约传来的倒吸冷气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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