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言之笑起来:“会的。
“好,”翠绿含泪笑起来,“我等您。”
“等我回来,”蔺言之声音温柔,“一定要听两位仙君的话,杀了我。”
翠绿双手颤抖,蔺言之手上浮出一块令牌。
这是无垢城真正的城主神魂印。
他将令牌交给翠绿:“翠绿,以后,你也是承载一城生死的大人了。”
“你一定要记得,”他凝视着她,“杀了我,是我的心愿。”
翠绿拿着神魂印,颤抖着无法开口。
蔺言之出声:“翠绿!”
“是……”
眼泪滚滚而落,翠绿颤抖着,单膝跪下,就如同以往一般,沙哑出声:“翠绿听命。”
安排好翠绿,蔺言之已经虚弱得接近透明,太恒和上岁走进来,蔺言之看着上岁:“仙君,这世上总有些事,不可强求。待我归来,不必留情。”
这次上岁没有再否决他的话。
她看了他许久,开口:“好。”
蔺言之闭上眼睛,太恒用锁灵囊留住他的魂魄,等做完这一切后,太恒转头看上岁:“你在这个小世界镇压邪神,我送蔺言之去转世,等照顾他长大,我就回来。”
“好。”
两人分工合作,太恒将简行之魂魄送入幽冥轮回道。
蔺言之身负功德,若不主动留神魂锁住邪神,本身生死簿上,他应该有极好的下一世。
他按照命格出生。
他生在一个农户之家,恰巧是太恒飞升前的小世界。
出生那日,金光大绽,太恒从天而降,收他为徒。
人间苦难纷争,父母巴不得孩子能走上修仙之路,赶紧跪地叩首,感激仙君看上自己孩子。
太恒赠夫妇万两黄金,抱着刚出生的孩子离开,回到他曾经修道的师门上极宗。
他亮出身份,立刻成为上极宗老祖,暂居在上极宗门之中。
处理好杂事,他回头看怀中的孩子,孩子奄奄一息,他吓得赶紧去找医修,医修轮番看诊,给了他一个答案:“快饿死了。”
太恒不解:“他生来金丹,按道理已经辟谷,怎么会饿死呢?”
医修也说不清楚,毕竟出生就是金丹的孩子,他们真的没见过。
想了想去,太恒也不多管,只能去给孩子弄点奶水,可这孩子脾气古怪,什么都不喝,最后太恒抓了一头仙兽逼着产奶,他终于喝了。
太恒这才明白,这天生金丹的,得喝仙兽奶。
搞清这事儿,就好办,他精挑细选,抓了几头九品仙牛,拴在他的道场,每天熟练逼着这些奶牛产奶,热过之后,把孩子抱在怀里,用小勺子一点一点喂。
这孩子难带,每天吃得多拉得多,还好太恒带过秦婉婉,熟练给他喂奶、换尿布、洗澡……
他比秦婉婉健康,也比秦婉婉皮实,三个月就会爬着到处找东西,一转眼人就爬不见了。
太恒没办法,只能给他绑起来背背上,于是上极宗就看见自己老祖宗每天背个孩子,练剑、讲道、逼仙兽产奶。
有一日,终于有人问起太恒:“老祖,这孩子,叫什么名字啊?”
太恒迟疑片刻,当天夜里,他想了一晚上,终于想出一个满意的名字。
简行之。
简而行之,不屈不挠。
他不仅想好了简行之的名字,还想好了简行之未来的道号。
岁衡,上岁的岁,太恒同音的衡。
恒太过漫长不变,衡则自带公正。
他甚至想到了怎么教他,未来他会成长成什么样,他会在什么时候飞升,会在什么时候……
死亡。
这两个字出现时,太恒骤然惊醒。
他回头看见床上爬来爬去的孩子,握笔僵在原地。
好久后,他听孩子咿咿呀呀叫他。
“父父……师父……”
他坐着不动,许久,孩子哇哇大哭,他垂眸低头,放下手中毛笔,坐到床边,将孩子抱起来,轻轻拍着他的背,没有说话。
从那以后,他尽量不去过多投入在这个孩子身上,他告诉自己,要冷漠,要知道,这是蔺言之。
他不该有新的名字,新的人生。
从简行之开始记事,他就尽量减少和简行之的见面,他冷漠面对这个孩子,除了教授他修炼,其他时候一概不见。
他也不让上极宗其他人接触他,他怕简行之在这个世界有太多牵挂,走的时候会遗憾不甘。
上极宗以战练道,弟子修炼都靠打,简行之和他对战,经常伤痕累累,他便教简行之春生心法修复自己的伤口。
只是孩子毕竟是孩子,心法运转不够熟练,每次都没办法完整愈合自己伤口,他都要悄悄在晚上去帮着他疗伤上药。
他不敢让简行之知道他对他的好,所以不管是上药、替他置办衣物、又或者是生日那天为他做一碗长寿面,他都只会默默在后面这么做。
可简行之却并不像他像那样对他冷漠厌恶,甚至于,简行之始终将他当成一个好师父。
对战受伤,他不会像其他孩子一样埋怨,反而跃跃欲试,只会说:“师父,下次我肯定赢。”
平日除了教学拒而不见,他不会的是他刻意为难,反而是反省自己,师父每天都在修炼,自己怎么这么贪玩。
这世间万事万物,他总能看见最好的一面,偶尔下一次山,他都能高兴得哇哇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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