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棉转过头,正好与他对上视线。
“吵到你了吗?”
唐棉把电视音量调小,主持人激情饱满的声音立刻减弱。
“没,”贺烛走过来,坐在她旁边,“明天放假?”
唐棉点头:“嗯,能放三天。”
简短的对话结束,贺烛的注意力好像也放在了屏幕上,唐棉又把音量调回来。
洋房里有暖气,可能是一楼面积太大,暖气并不是很足。
唐棉一直裹着毯子,只觉得脸有点凉,余光扫向贺烛,他什么也没带,闲懒地坐着,上半身是宽松的灰色羊毛衫,下身就是普通的纯色居家长裤。
看着不太保暖。
唐棉包着毯子,往他的方向挪了挪,靠近一些后,出声问道:“你冷不冷?”
贺烛目光移向身侧,瞄到她身上的毯子,几秒钟后,他轻微点了点下颌。
“那你上楼拿件衣服吧,”唐棉把脸埋进毯子的绒毛里,“别感冒了。”
“……”
贺烛抿了下唇,收回视线,身体往后一靠,没了动作。
唐棉盯着他的线条分明的侧脸,眨了眨眼睛,轻轻说:“真的有可能感冒。”
贺烛垂着眸子,不带感情地“嗯”了一声。
“要不……”唐棉再次开口,语调有些迟疑。
贺烛迅速偏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唐棉慢慢掀开毯子,接着说:“我帮你拿?”
“……”
贺烛直起腰,终是放弃了等她开窍,面无表情地指向她身上的毛毯:“分我一半。”
唐棉愣了下。
原来还有这个选项。
她的毛毯还挺大,盖两个人也不勉强,唐棉将堆在身后的毯子拽出一个角,交到贺烛手里,为了缩小散热的空隙,自己又往他那边移了一点。
慢慢地,两人贴到了一起。
他们包在一条毯子下面,贺烛略偏头就能触到唐棉的发丝,她应该洗了澡,头发又软又蓬,带一点洗发水留下的桃子香气,甜而清新。
贺烛下意识做出吞咽动作,不敢多动了。
客厅依然只有一盏落地灯照明,屋外是无边无际、寒冷暗沉的夜,屋内立着暖黄的灯,像雪地里的火把一样,发光的同时好像也在发热。
电视屏幕里劲歌热舞,气氛热烈,客厅的两人都很安静,却不觉得沉闷。
两个人的体温让毛毯下的温度快速升高。
刚刚移向他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突然都不说话,唐棉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们似乎有些过于亲近了。
之前睡一张床,都是各占一边,互不打扰,倒是头一回挨这么近。
贺烛的上衣其实很暖和,羊毛袖子贴到了她的睡衣,隔着衣袖都能感觉到对方手臂的温度。
很快,她的胳膊也热起来,进而蔓延至全身,像待在了火炉边,哪里都滚烫的。
热气缠绕,唐棉甚至无心分神给晚会热闹的节目,她缓缓伸出一条手臂,给自己找了个借口,试图摆脱这种陌生的燥热感。
“冰箱里有切好的水果,我去拿——”
话音未落,贺烛先她一步起身,走向厨房,没多一会儿又回来,将保鲜盒放到她面前,盖子上还放了叉子。
“谢谢。”
唐棉低头,叉了一块蜜瓜放进嘴里。
贺烛站在旁边,似乎顿了两秒,而后又泰然自若地坐回原位,重新将毯子包在身上。
唐棉努力把注意力转移回电视屏幕。
现在表演的是一位男歌手,唱歌中途加了一段钢琴独奏,镜头切到台上年轻的演奏家,导播给了琴键一个近景,画面中,黑白琴键灵活跃动,流出一段明快灵动的曲调。
唐棉听着听着,开始走神,思绪回到了不常想起的高中时期。
那是在她决定送情书之前的事,学校寒假前举办了一场校庆演出,贺烛作为年级代表登台表演。
他没换演出服,就穿着冬季校服,在暖气充足的礼堂里,将外套袖子挽至手肘,淡定自若地坐到了钢琴前面。
台下掌声与欢呼声热烈,他是当天最受欢迎的演出者。
唐棉的班级运气好,抽到了第三排。
她能清楚地看见少年在台上的从容优雅。
修长手指触到琴键的刹那,校服好像变成了特殊的礼服,服饰的随意分毫不减他身上与生俱来的倨傲与矜贵。
表演结束,好些女生偷偷离开观众席,私自跑到后台。
唐棉借着给候场同学送东西的名义,也跟了过去。
贺烛当时被人群包围,清俊的面容分外冷淡,目不斜视地往前走,看也不看身边围着的人。
自然也看不到远处角落里,悄悄关注他的唐棉。
如果当时她也追上去,贺烛又碰巧愿意和她说话,她会说什么呢。
唐棉有点想象不出来。
应该是“弹得真好”“谢谢”这样?
电视里的表演结束,钢琴撤了下去。
唐棉彻底没了看节目的心思,满脑子都是贺烛演出的样子。
楼上就有钢琴,在顶楼的玻璃屋顶旁边摆着,因为长时间无人问津,阿姨就把琴罩上了,免得落灰不好清理。
她慢慢转头,两人靠得近,稍微一动,脸就能碰到身边人的肩膀。
视线所及是贺烛颈项间的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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