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柔嘉觉得，她失去了什么，总会在其他方面补回来。
    在她很小的时候，父母给她的印象总是很忙，他们忙着赚钱，连见面都是奢侈，和他们的感情自然也不深。
    即便如此，在得知父母意外离世说不难过是假的，只不过在与殡仪馆其他哭得撕心裂肺家属相比过于冷静。
    那天出现的陌生人于许柔嘉而言是众多过客中的一个，若说哪里不同，大概是在这种场合下，和其他人相比印象深刻了些。
    她从未想过她们会在繁华大都市千万分之一的几率下相遇，可一切却又是那么的巧。
    一年前，她再一次见到那位陌生人。
    现在仍能清晰地回忆起那时的情景，那天她独自一人外出用餐，非工作日的广场人流少了些。
    可在电梯里，明明空位很多，旁边的陌生男人故意挨着她。
    男人身上的汗臭味在狭小的轿厢里放大无数倍，许柔嘉不由得蹙起眉头，尤其感觉到那人的手背似有无意在自己腿侧擦过。
    她明白这是遇到猥/琐男了。
    许柔嘉不悦地皱了皱眉，正要开口教训他，站在她前面正与同伴说话的女生突然侧过身，直接上手用力推了猥琐男一把，脸上却笑嘻嘻道：“大哥，电梯位置这么宽敞，你过去点呗。”
    虽然是商量的语气，可身体已经先一步把人推开，一点都不客气，许柔嘉下意识抬头看向那女生，只看到一个侧脸。
    猥琐男踉跄了下，正要发作，却见到女生有同伴，还是个身形高大面露凶相的青年，自觉心虚，不敢说话很快出了电梯。
    许柔嘉正要道谢，可那女生的目光并未落在她身上，又转过去继续和朋友说话。
    她余光瞥到对面的镜子，映照出自己的脸，以及对方的脸。
    她听到前面的人与同伴说：“你想好吃什么了吗？”
    “我都行啊，姐。”
    “那去我朋友的餐厅，最近出了一道新菜还挺好吃的。”
    是姐弟啊。
    许柔嘉下意识想。
    那张脸她有些许印象，尤其是声音，她们似乎在哪里见过并有过交流。
    在他们跨出电梯的一瞬间，她想起来了，是那天在殡仪馆遇见的人。
    身体比脑子还要快作出反应，她一同出了电梯，跟着他们进了一家餐厅……
    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在他们隔壁桌坐下了。
    许柔嘉：“……”
    这家餐厅大厅的桌子与桌子之间没有遮挡，许柔嘉一抬头就能看到对面那个女生，在柔和的灯光下，她的笑容让人觉得很舒服。
    这顿饭，许柔嘉有意识无意识的抬头共计超十次。
    那之后许柔嘉时常会来这家餐厅，一来二去和老板熟了，并从她口中得知那女生的基本信息。
    名字叫乔芮，与她同龄，单身。
    可对方并不知道她。
    ——时间拉回到现在。
    乔芮成了她的女朋友。
    起泡酒度数低，可还是让乔芮红了脸，在暖灯光下她的脸颊染上两团红晕看起来有点可爱。
    许柔嘉忍不住捏了下她的脸。
    乔芮一脸茫然：“？”
    “吃饱了吗？我们回去吧。”
    “嗯。”
    两人结完账从餐厅出来，都喝了酒就叫了个代驾，车里太闷，她们就站外面等。
    等待的时间里气氛有些沉默，今天月亮圆又亮，乔芮就着月色去看许柔嘉的脸。
    她想了想，说：“先…送你回家？”
    许柔嘉应了声好。
    代驾很快骑着小电动过来了，轿车平稳行驶在马路上。
    车窗全部降了下来，夜晚凉爽的风从外面灌进来，吹散了酒意。
    忽然肩膀一沉，乔芮侧头就看到许柔嘉靠在自己肩膀上，她身上清雅的香水味混合着桃子的味道让她觉得有些醉了。
    她在黑暗中找到许柔嘉的手，轻轻扣住。
    很快，她听到许柔嘉轻轻笑了一声，掌心那只手被对方反客为主握住，张开手指顺着她的指间穿过十指交握。
    车子很快开进小区，快到单元楼下时，乔芮感觉到肩膀的重量消失了。
    许柔嘉直起身，在她耳边轻声问：“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家？”
    乔芮鬼使神差地应下了。
    到家的第一件事自然是洗澡，在谁先洗的问题上小小的争执了一下。
    她们都让对方先洗。
    两个来回后，许柔嘉放弃了在这个问题上无谓的推让。
    她歪了下头，一脸无辜道：“不然一起洗？”
    这一句话让乔芮脑补出了一万字不可描述的内容，脸唰的一下就红了，结巴道：“这，这，呃我……”
    见乔芮一脸窘迫的样子，许柔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别误会，我要泡澡。”
    卫生间分两个区域，浴缸区域用磨砂玻璃隔了起来，就算有人在外面洗淋浴也能保证隐私。
    为了不让气氛沉默，她们索性聊起了天，许柔嘉的声音从隔间里传出来，有些失真。
    乔芮打出沐浴液泡泡涂在身上，玫瑰的香味淡雅，沁人心脾。
    她仔仔细细的清洗一遍，很快冲了水，听到水声戛然而止，许柔嘉略诧异道：“你洗好了？”
    “对呀。”乔芮拿过挂在架子上的睡袍，丝绸面料手感极好，还系了个结实漂亮的蝴蝶结，衬得她腰肢愈发细。
    “那你帮我把睡袍拿进来，我忘记拿了。”
    乔芮应了声，拿上另一件睡袍，在推门进去前习惯性敲了敲门。
    隔间不算太小，还有个盥洗台，浴缸就放在正对进门的方向。
    她一推开门就看到半倚在浴缸里的人。
    许柔嘉一只手搭在浴缸边沿，白炽灯下如藕一般白皙，头发被她随意扎成一个丸子头，有些可爱。
    水面随着她的动作荡起圈圈涟漪，淡紫色池水下春光若隐若现。
    乔芮不好意思看了，忙岔开目光，将睡袍挂在架子上，“我给你挂这了。”
    许柔嘉应了一声，趴在浴缸边缘，下巴抵着手臂饶有兴趣道：“你洗这么快，要不要泡一下澡？”
    “我放了浴盐，有助于缓解疲劳哦~我再给你按一按肩颈。”许柔嘉真诚邀请她，只是觉得像乔芮这样的上班族平时肯定没有时间放松。
    许柔嘉都说到这份上了，乔芮再不好意思也硬着头皮上了，她把腰/间的带子解/开，又见许柔嘉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她干咳一声红着脸说：“那个，你能不能先把脸转过去，你这么看着我……怪不好意思的。”
    “又不是没看过。”许柔嘉好笑道，还是遵从她的意愿将脸转过去。
    安静的隔间里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以及赤脚踩在地上的声音，很快，平静的水面晃动起来。
    她在许柔嘉身边坐下，一靠近，下意识就将她垂下来的一小缕头发捋到耳后。
    许柔嘉感觉到她的靠近，刚转过头还没等看清楚，乔芮一只手绕到她身后贴着冰冷的瓷面，另一只手扶着她的肩膀将她抵在边缘。
    浓烈的吻席卷而来，吻得人发晕。
    察觉到乔芮有些亢/奋，许柔嘉忙摁住她的手，眼里充满疑惑，“？”
    乔芮的手停在她/腿/上，见许柔嘉一脸疑惑的样子，眨了下眼睛，迷惑了。
    她问：“你不是这个意思吗？”
    许柔嘉没回答，乔芮在脱口而出的瞬间就明白过来自己会错意了，顿时尴尬不已，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
    见状，许柔嘉没忍住笑了出来，她笑得花枝乱颤，伏进乔芮怀里肩膀不住耸动。
    乔芮：“……”我不要面子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