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看人都是动物的患者哈哈大笑着,指着一个老太太大声喊,“一只青蛙!”
那个住在许知同一层的,患有严重人格分裂症的许知的病友,正在医护人员的陪同下,用凉椅练习生猪解剖技术。
这样的事情每天都发生在许知和周牧的身边,偶尔患者们的台词会改变,但大部分时间都是完全重复的。
他们和许知,才是一类人。
许知盯着手上的戒指,有些舍不得往下摘,最后还是没忍住红了眼眶。
许知说,“周牧,我可能永远都好不了了。”
“我知道,”周牧说,他抬手擦掉许知滑到下巴的眼泪,“我一直都知道。”
许知吸了吸鼻子,眼泪一直往下掉着,“我可能明天早上就又忘记你是谁了。”
周牧站起身走到许知面前,他弯下腰把许知脸上的眼泪擦掉,跟他说,“没关系,许知。”
许知偏过头不看他,不认同他的说法,“怎么没关系。”
“你可以忘掉我,也可以随便给我安排什么身份,”周牧说,“我可以是你想要的任何角色。”
周牧说,“因为我是许知的周牧,所以让许知爱上我,就是我每次的任务。”
周牧是成功的任务完成者,他的任务完成的或困难或轻松,但许知这次,又是毫无例外的爱上他了。
许知把眼泪蹭到周牧领口处,跟他说,“蛋糕化了。”
他说着,对着外边一圈蓝莓咬了一口,再抬起头时,鼻尖和脸侧蹭上了一些奶油。
许知皮肤很白,奶油蹭在脸上再被从树影间打下来的光一照,有些晃眼。
周牧看了几眼,伸手搂住许知的腰,凑上去跟许知接吻。
许知唇间还留着很香甜的蛋糕味道,周牧从他的唇角吻起,带过有些翘的唇珠,最后吮了他的舌尖。
“一块钱。”周牧微微松开许知,在许知反应过来之前又凑上去。
他们旁若无人的接着吻,最后那块蛋糕也还是化在了盒子里。
周牧松开许知后,手在他腰间轻轻捏了捏,追问他,“所以你答不答应啊。”
许知盯着那个已经融化的不辨原样的蛋糕,有些出神的想,他很多年前没吃到的那个蓝莓蛋糕,自从和周牧在一起后,一次都没有落下过。
他盼了很久的那句生日快乐,每年都如期而至。
他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因为一辈子可能都治不好的精神病,也没被谁需要过。
但周牧就是有很大的勇气,跟许知说,“许知,我离不开你。”
这样的周牧,许知没办法推开。
于是许知说,“答应了。”
许知出院时拒绝了纪裴青和温书尧送他,两市间车程很长,他坐在周牧的副驾驶上,在半路就睡着了。
到达小区时已经将近凌晨一点,周牧把许知抱到楼上他也依旧困恹恹的。
因为最近一直在移动办公,周牧的笔电还随身携带着。
周牧打开电脑,在文件夹中找到Doc7,补充完整。
许知听着他打字的声音,很懒的问,“还在为许少爷做病情记录啊。”
周牧应了一声,很坏的说,“我把许知答应下次不会忘记我记到文档里了。”
许知撇撇嘴不再理他,懒在床上不动了。
周牧在做好记录后就去了浴室,许知想到,他每次病情复发,周牧都会做记录,但他却因为不想面对,所以一次都没有看过。
于是慢吞吞地爬起来,有些好奇的凑过去看。
许知在和周牧在一起后,病情反复7次,但文件夹中却有8个文档。
许知将鼠标放到那个非病情记录文档上,显示文档建立于周牧与许知确立情侣关系后,许知第一次发病时,时间是许知19岁那年。
许知点开文档,周牧是这样写的:
“这个世界上多的是思想很奇妙的人,比如许知,也多的是眼界狭隘又缺乏想象力的人,比如周牧。
我可能永远没办法了解固有感知以外的世界,也或许永远没办法对事实证据以外的事情好奇。
但如果对方是许知的话,就没关系。
所以姑且认为,古怪的不是许知,而是这个世界。
许知本该如此。”
这个世界的确很大,像许知一样站在另一个角度看问题的人也不少,比许知更离谱的人也有很多。
许知之类人的想法,有可能所谓的正常人穷极一生都无法搞清楚弄明白。
但周牧把许知的每个离谱想法都看作事实存在而他却无法理解的世界,或者干脆认为,这世界本就古怪。
所以在这个古怪的世界里,不论是什么情况,都不妨碍周牧很爱许知。
他笨拙又努力的,陪许知演了一次又一次的荒唐剧,然后不厌其烦地等许知爱上自己。
许知眨了眨眼睛,觉得从心口到指尖都透着酸。
他把光标移到文档左上角点了关闭,起身朝浴室走去,“学长,介不介意一起洗!”
文档变回白色折角形状缩回到了文件夹里。
显示名为:心动文档。
浴室水声中断了一下,许知推开门进去,跟看着他的周牧说,“学长,我好爱你。”
然后水声继续响起,周牧一边笑一边给许知冲头发,问他在搞什么鬼,许知闭着眼睛,像周牧做过的那样,说了很多遍:“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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