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癫痫病犯一样的神经质发作,大长腿在最后踹向虚空的凶猛一脚,猛地撞上了床尾的栏杆,江箫感觉自己的腿骨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与此同时弹回来的反作用力直接就从小腿电击回了后臀,震得某处被折腾一整夜酸爽胀痛的小花,裂开几条爱|痛难言的酸楚。
仿若回光返照一样生龙活虎起来的大长虫,登时蜷缩成一个团,江箫隐忍着闷哼一声,齿间挤出了两个字:
畜生。
.
今早大一跑操点人名,沈轻一个人站在队伍的最后面,没人再过来偷牵他的手。
传闻他们M大体魄强健的体育部部长,今早突然请了假卧病在床,并且据一周姓男子透露,他早上去操场路上还撞见了一酷似他箫哥的黑色人影,飞速闪过中央十字路口穿过大道,屁股上跟点了炮仗似的,一路连瘸带拐的疾驰冲向东区医院。
部员们纷纷猜测着,他们部长该是又去买退烧药了。毕竟箫哥学习玩命这事儿全校出名的,本来就挺暴躁一人儿,学得不爽了,时常上个火发个烧,正常,正常。
沈轻啧了声。
退烧药不见得有,不过肛肠科得走一趟。
早操散后,沈轻去食堂打包了两份小米粥和素包子,回宿舍自己两三口吃完,也没管躺床上的人是用一种怎样幽愤眼神看他,收拾好了上午后两节课的课本,然后提着他的机器猫保温杯,准备去图书馆值班。
江箫在人临出门前,蠕动着爬去床头,捧着碗吸溜着粥,哼了句“谢了”。
沈轻没回。
然后在拐出门口那一刻,又听身后某人暴躁的一句愤骂声。
沈轻:“……”
昨夜太美好,他现在不想吵,于是自动忽略掉江箫,砰一声摔门离开。
原本就没打算跟他吵,“十五次”可不是谁都能轻易熬过来的,该发泄掉的气,他也都用另外的方式泄了,他哥是块肥得流油的的沃田,他其实还挺想勤耕的。
可惜他哥总这么不识相,他都给他机会了,他哥还是一副“老子是为你好”的语重心长。
一个当零的人,为什么一点自觉性都没有?
承认了又能怎么样,他又不是不知道他妈更偏爱他哥一点儿。
他哥明知道怎么回事还瞒他,难道就不明白这样只会让他更不痛快?
沈轻觉得,江箫就是欠治。
.
寝室里,等人走后,半残疾人江某人瘫在床头,叼着包子扫消息。
现在才七点半,早上不去体育部那边,他得在宿舍大扫除。刚人摔门离开的时候,幺鸡发消息过来让他帮忙一会儿上课拎个书包,江箫就势扫了两眼昨晚沈轻和他们妈的聊天记录。
一晚上过去,他亲眼看到了那母子俩的对话,呼吸都跟着紧了紧。
就他妈这种回应方式,沈轻昨晚没掐死他真算是手下留情了。
不过沈轻这种怪癖好,他竟然还莫名觉得……爽?
江箫摸了摸自己的余痛犹存的下巴,编辑了一条“腊肠学校有卖的,不用邮了”给人发了过去,然后就瞧见了被压下去的消息底下,昨晚沈轻给他的发的一条:
哥,你快回来,我有事儿要告诉你。
江箫赶紧趁机抱大腿:
—什么事儿?
对方一秒后回:
—干.你。
江箫:“……”
他之前究竟为什么会觉得这小子仙气飘飘?
手机一响,江箫看了眼来电显示,立马抓起袋里剩下的俩包子噎嘴里,然后边嚼边接电话,声音含混不清:“喂,妈。”
“小箫啊,”沈静听出对方声音不清晰,问:“你在吃早饭吗?”
“嗯,”江箫换了个姿势继续躺,说:“挺忙。”
“那我长话短说好了,”沈静问:“那腊肠就是给你灌的,昨晚不是还说让邮吗?怎么今天又不要了?”
“麻烦,”江箫睁着眼说瞎话:“我们四人间的几个人,都挺邋遢,东西堆的哪里都是,放不开这么多罐子。”
“那我下次用个大瓶装,”沈静问:“就放一个,一个应该放得开吧?”
“不用了,”包子塞太多,江箫大口嚼动扯得下巴一疼,忍不住嘶了口气,艰难开口:“太、太麻烦。”
“那我……”
“妈,”江箫打断:“真的不用了。”
“那行,”沈静顿了顿,说:“那先挂了吧。”
“诶,妈,”江箫猛地一口将喉咙里的东西噎下去,说:“沈轻他昨晚上说想家了,你给他打个……”
“没事儿,”沈静也像是赶时间,匆忙道:“他就那么丁点儿出息,过段时间就好了,我这边马上要上课了,我先挂了啊。”
江箫欲言又止,目光停留在来电显示上的人名,注视了几秒,最后还是“嗯”了声。
手机挂断,沈轻那边没再给他发消息,江箫有些烦躁的仰头倒回床上,举手机又去翻他和他爸的聊天记录。
他爸昨晚上没找他说话。
空荡的消息框,只有一条“你好自为之”。
江箫盯着这五个字看了几秒,然后点开了他爸的头像,放大。
那是一张,沈静年轻那会儿拍的发黄的旧照片。
一个眉眼和沈轻现在几乎一模一样的,温柔娴静的白净女孩儿,眸子黢黑,眼神灵动,眼底的光一闪一闪,谁见了都会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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