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份冲破天际的快乐散去之后,她大脑复归冷静,开始筹谋着下一步要怎么对付玉龙瑶。
玉龙瑶对她并不是全然没有感觉的。
这是个好消息。
她想得太入神,冷不防被脚下的石子绊了一下。
玉龙瑶很是自然地拉住她,“走路记得看路。”
他拉住她之后,指尖一动,顺势就攥住了她的手掌。
金羡鱼挣了挣,没有挣开。
玉龙瑶当然也感觉到了她的回避,他静静地回望着她。
金羡鱼移开视线,再没动作,认认真真地看天上飘落的雪花。
就好像这对她而言只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他们两个都不会让神识影响自己。
在有限的时间内,她要让他嫉妒,让他动摇,让他失控,然后将刀准确无误地插入他的心脏。
玉龙瑶也学着她的模样,扬起脖颈,眉眼专注,说,“下雪了。”
他的手依然握得很紧。
金羡鱼懒于回答。
玉龙瑶并不在意金羡鱼的冷淡,他唇角扬起个暖暖的笑,自顾自地说:
“这是我们看得第几场雪?”
“记不清了。”
玉龙瑶停下脚步,雪花落在他乌发间,“我也记不清了。”
“不过没关系,接下来每一场雪我都会记在心里。”
“我们或许还能再看几百年,甚至上千年。”
金羡鱼觉得好笑,像是听到小孩子信誓旦旦地说自己长大之后要当宇航员或者科学家。
她没有回答玉龙瑶的痴心妄想,不知不觉间,她走得离他更近了点儿。
两个人走在冰天雪地间,远远看上去,倒也像依偎在一起取暖。
玉龙瑶面露不解,他几乎以为金羡鱼的靠近只是自己的错觉,可金羡鱼的神情看上去没什么不对劲,甚至察觉到她的视线,还冲他笑了一下。
玉龙瑶意识到她离他还有一段距离。
金羡鱼低垂着眼眸,她的脸被风雪冻得微微发红,眼睫倒映在春水般的眸底,像是春日柔和的浮萍柳荇。
乌发间零星的雪花,衬得她眉如墨羽,肌似白玉。
玉龙瑶觉得眼前的身边的妻子有些陌生。
在这冷清的皮相下,她有着最淫荡的肉—体。
他冷静地勾勒她脱下裙子后的模样。
是,妻子。
哪怕她与人幕天席地的苟合,哪怕她自顾自地遗下和离书,在他心里,金羡鱼也依然是他的妻子。
当然这不妨碍,他心里对她的滥—交有些轻蔑,有些反胃。
作为丈夫,他会包容误入迷途的妻子。
这让玉龙瑶感到一股莫名的底气,一股淡淡的优越感自心底升腾而出。他在金羡鱼面前摇摆弱势的脚步又站稳了。
他加快了脚步,往她身边走了一步,替她遮蔽风雪。
他们又走了一段路,在附近找到了一家客栈。
“你饿了吗?”玉龙瑶问。
“我没胃口。”金羡鱼一边往楼上走,一边说,“你自己吃吧,我记得这家客栈的饭菜还算不错。”
“对了。”金羡鱼嘱咐道,“你从小身子就不太好,可以问店家要一壶酒暖暖身子。”
话一出口,她自己都愣了愣。
成亲百年来,有些东西已经成了习惯。
玉龙瑶问:“你这是在关心我?”
金羡鱼一愣,点点头说,“如果你这么认为的话。”
她说完就上了楼。
他们刚刚做过实验,最多不能离开彼此一里多远,大仙洲一里约为500米。他们之间大概不能超过800米这个范畴。
金羡鱼上去之后,独留玉龙瑶若有所思地站在大堂里,很久都没说话,直到店小二前来招呼,玉龙瑶这才回过神,很客气地问:“阁下能否帮忙烫壶热酒?”
店小二对这个肤白俊秀,举手投足温和有礼的少年郎君很有好感,忙不迭地应了下来。
玉龙瑶要了一壶酒,一碟馒头,一碟腌菜,就坐了下来。
他没喝酒,而是用指尖沾了点儿酒液,在桌面上写了个“鱼”字。
他发现自己琢磨不明白金羡鱼了。
从前的金羡鱼对他而言是一眼就能看穿的小溪,她的聪慧对他而言不值一提。
与他相比,她可以说是胸大无脑,美丽的花瓶。
可现在他对她耿耿于怀,如鲠在喉。
玉龙瑶很快吃完馒头,上楼找金羡鱼,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催促着,鞭笞着他。
他找到金羡鱼的时候,金羡鱼正趴在栏杆上看雪。
离开了他,她显然放松了很多,眉眼很柔和,唇角勾出点儿笑。
看上去那么可爱,那么快乐、舒展。
风雪筛着残梅,一瓣一瓣落在她裙角、乌发间。
玉龙瑶不是个视觉动物,虽然金羡鱼是他手把手,按照自己的喜好培养出来的。
可现在,他隐约觉得金羡鱼好像又变得漂亮了不少。
难道,市井间流传着的性—事滋润女人的说法是真的?
他一手培养出金羡鱼,又被谢扶危、凤城寒染指、滋润。
他如今像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以冷淡的狐疑的目光评判着出现在她身前的任何人,任何事。
玉龙瑶循着金羡鱼的目光看过去,有一队镖师正在楼下的后院里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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