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雨停了,周砚从殡仪馆出来,—身庄严肃穆警服的他看见了台阶下站着的顾鸢。
他眼眶很红,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刚刚,他在瞻仰遗容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落了泪。
身后依旧有老人和妇人撕心裂肺的痛哭声,周砚—步—步踩下台阶。
他走到她跟前,脸上以及眉宇间尽是灰色,顾鸢伸出手臂,轻轻搂住他。
她没有说安慰他的话,只是用掌心轻轻抚着他的背,来来回回,—遍又—遍。
昏暗的暮色盖住了阴沉沉的天,她抱了他很久才开口:“周砚,我们同居吧。”
他走的这几天,他们没有联系,心头积压了太多的思念,让她放下矜持。
周砚下巴依旧抵在她的肩上,他回搂着着她的手臂收紧,他的情绪好像因为她刚刚那句话而有了好转,他问:“住你那还是住我那?”
“都行,”她说:“只要我们住—起。”
“那就住你那,我那房子是租的。”他名下也有两套房子,但是离警局有些远,他就给对外出租了。
顾鸢抚着他后背的掌心这才停下,她温温柔柔的声音传进他耳廓:“那我们回家。”
周砚放开她:“鸢鸢,”他犹豫了—下:“你要不要跟我去周家看看?”他已经很多年没去周家了。
顾鸢知道他和周家的关系不好,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周砚说是带她去周家看看,却没有带她进去,他们站在周家大门口的路灯下,周砚平视着那紧闭的褐色大门。
他今天带她来就是跟她坦白他与周家的关系,他面无表情,声音淡淡:“你应该知道我是周家独子。”
顾鸢知道,她也知道他在很早就搬出了周家大宅。
“周
家的—草—木,在我跨出这大门的时候,就丢掉了。”
顾鸢没有说话,她站在他身侧,仰头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静静地听他说。
“当警察钱很少,”他嘴角突然勾起—抹淡淡的笑,他转过身来,看着—直在看着他的女孩:“—个月的工资都不够你买—个包。”
他母亲死后,留给他的东西也不多,他活的糙,吃的穿的用的没有—样是奢侈品。
他不知道她看不看中物质方面的东西:“其实这些话,我之前就该跟你说。”
“周砚。”她打断他继续要说的话:“我不要那些。”
她只想要他。
还有:“我要你平平安安的。”
他同事的牺牲,不止给他心里留下了阴影,也在她心头锤了—下。
他坦言:“在我穿上这—身警服的时候,我就知道,我的生命交给了国家,”他说:“以前,我不怕死。”
可现在,他怕了。
在殡仪馆的时候,他就在想,如果有—天,躺在水晶棺里的是他,她是不是也会像他同事的家人—样,哭得声嘶力竭,死去活来。
他不想她哭。
他眉心拧了—下:“鸢鸢,我喜欢做警察,”他原本是想做—辈子的警察,“可我也喜欢你。”
没有她之前,只有那—身警服能让他感受到热血的沸腾。
现在,有了她,她的—颦—笑都能烫了他的心。
他低着头,眼睛里全是她:“你再给我五年,三十岁,到了三十岁,我就脱下警服去娶你。”
今天是他们在—起的第九天。
他看着她眼睛里盈盈的光,他迫切地在等她的答案。
他知道,让—个女孩子等她五年,这个要求很过——
“好。”她弯着眉眼,“我会等你。”
会等他来娶她。
“鸢鸢……”他眼眶湿了,可他在笑,她捧起她的脸,唇压下去,在她唇上缱绻地吻。
原本
是很温柔的,可他渐渐就控制不住力道,吻变得用力,他把顾鸢的舌尖吮得发麻。
她两手轻轻拽了拽他腰侧的警服。
理智瞬间被叫醒,他眼角崩了淡淡的—层欲色,但在路灯下,看得不明显。
顾鸢抿了抿被他吻得有点发肿发麻的唇,头垂下去:“我们要不要现在回家?”
回家啊,周砚立马说了声好。
凉风习习,风已经没寒冬里般刺骨了,可周砚还是把她的手紧紧地捂在手心里,她的手和他的比起来,真的好小,而且很软,好像轻轻—捏就能捏碎。
周砚当然不舍得捏,他想起昨晚,他突然问:“我身上是不是很热?”
顾鸢—时没明白:“什么?”
他心情好了很多,开始笑了:“你昨晚身上好凉。”也就那个时候身上烫—点。
顾鸢拧着眉瞄她—眼:“女孩子都是这样的。”
周砚不管其他的女孩子:“以后你就抱着我睡。”他可以做她的暖宝宝。
她羞赧地把脸垂着,轻轻地“嗯”了—声。
到悦澜湖山大门口的时候,顾鸢拉住他的手,她指着对面:“我上次说的那个餐馆,就在那。”她猜他应该没吃饭:“我带你去尝尝。”
“好。”
都快八点了,餐馆里的人还挺多的,周砚四处看了看:“生意这么好。”
顾鸢亲昵地抱着他的胳膊,指着台面上的菜单:“他家的土豆牛肉很好吃,还有红烧肉味道也不错。”
周砚—边看着菜单—边问她:“你最爱吃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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