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嚎叫如山崩地裂,音波仿佛带着实质,顷刻动荡开去,将方圆百里的石子震地而起。
嬴舟怀抱着一篓子咸鱼刚寻声而来,眼看小椿作势要上前,立马眼疾手快拉住她。
“别过去!”
小椿:“可是……”
“事已至此你救不了他了。”他凝望人丛里的半魔,眉头深蹙,“为了保全整个狼族,唯一的办法只能将人除掉。”
便如那时在白於山一样。
魔化灰狼的体型越长越大,四周妖力低微的老弱妇孺们纷纷惶恐地往后退让。
“无关人等迅速撤离,把小孩子带上,别再看热闹了!”
整肃的脚步响在耳畔,最先赶到的居然是康乔,背后还跟着一位与重久实力相当的狼族将军。后者见状,当机立断命部下张开结界,打算将对方击毙其中。
正在这时,她目光向高处投去,不知是瞧到了什么,蓦地一抬手,沉声说:“不必了。”
“来不及了。”
万丈九霄汇聚起密布的阴云,险恶万分地悬在北号山上方,霎时间狂风呼啸,在青天白日降下大片浑浊的昏暗,吹得遍地风沙,几乎睁不开眼。
这天罚真是说来就来,简直毫不给人反应的机会。
嬴舟抬起胳膊肘遮挡脸面,尽管知道小椿有盾壳护体,还是不自觉地将她拉到自己身下。
康乔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一旁的年轻狼妖犹在招呼着让街坊四邻躲进屋中,她两手迅速结印,一个极复杂的手势眨眼绘就。
在头顶的雷声蠢蠢欲动之际,魔妖的脚底浑然铺开一个巨大的法阵,接着整个人凭空消失。
厚重的乌云随即从两边散开,好似被人拉去幕布,天光陡然就大亮起来。
小椿刚从嬴舟的衣袖下探出头观望,但听见极远的地方砸下一声撕裂般的惊雷。
她似有所感地一扭身,那不知隔了几座大山之外的峡谷,裹挟着天雷的漩涡正冷然无情地朝底下施法,在这处望去,偌大的雷云仅巴掌大小,只能看到不时亮起的光和缥缈的轰鸣。
“我已将人送到了两百里外的姑射山。其间人迹罕至,误伤到旁人的概率应该是极小的。”
康乔很快收回视线,朝众人解释。
在场的男女老幼彼此皆松了一口气,幸而祭司今年回到族中,否则若摊上这意外,偌大一个灰狼族还不知道要怎么收场。
小椿虽心中有数,却仍旧忍不住问:“那沉安……”
她回答得直接:“雷一经落下,不将异己劈到灰飞烟灭是不会止息的。”
“他不可能活下来,天罚的厉害,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话虽如此。
可彼时的狮子精毕竟与她素不相识,小椿尚且能站在路人的位置上风凉地感慨惋惜一句,但沉安是同她说笑过,玩乐过,活生生的生灵。
从异变到死亡,这过程甚至还没有一炷香,前一刻尚在说话的人,如今已经下了地狱,她俨然觉得无法接受。
“不止是你。”嬴舟双目飞快在周遭溜了一圈,压低声音,“大家都不想的。”
“遇上这种事,就像是患了绝症的人族,回天乏术。”
小椿闻言,余光这才留意到长街左右立于暗处的狼妖们,沉安的下场分明给了众人不小的震撼,一时间各自都有些戚戚然,纷纷皱眉沉默。
“除了剿灭、斩杀,没别的办法了吗?”她依然不死心。
嬴舟瞧着她无言地摇头。
“没有,这是‘天’定下的规矩。”
天、地、人三界中,天永远排在第一位,这是无法改变的现实。
**
死了一头年轻的灰狼,大概因为他原本也是才加入北号山不久,未曾引来太大的波澜,仅茶余饭后在街头巷尾传上几句。
这日剩下的光阴她过得不大舒心,已经是第三天了,距离回山还有不到两日。
小椿枯坐在自己小屋前的矮树之下,手里握着两枚新鲜的板栗,从二十级台阶的坡上静观着高山冷漠的夜色。
月华拉长的身影缓缓朝着这处而来,嬴舟的脚步刻意放得很重,拎着一篮什锦水果挨在她一侧落座。
视线瞥了眼她手上,一望而知,“还在想白天沉安的事?”
小椿轻浅地应了一声,沉吟着自言自语道:“我不明白。”
他看了看她,尽量将语气放得轻松些,宽慰说:“有什么好不明白的。”
“其实这类变故在妖族里时有发生,不算什么新鲜事。”
嬴舟也同她一并将目光落到远处漂浮沉沦的云山雾海间,“许多凶猛的兽类未修炼之前哪儿有灵智,活在世间就只求个果腹罢了,根本没想过成精成妖。虽然人肉并不好吃,在有别的选择之下大多不会去攻击人族,可食不饱的走兽遍地皆是。”
“或许有的也并非刻意要伤害路人,仅是吃过死尸,在‘天’的判定下,一样要被铲除。”
“可这不就太冤枉了吗?”
小椿不由替那些妖魔感到不值,“为什么‘天’连个辩驳解释的机会也不给?生杀予夺如此草率,和草菅人命有何分别?”
好比当日在白於山,天雷降下根本不分青红皂白,要她枉死她也就只能枉死了。
“是啊。”嬴舟轻轻感叹,“谁让它们是‘天’呢,‘天’就是不与人讲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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