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轩槿眉头紧皱，近似凶狠地盯着她，眼底渐渐漫上一层血色，嘴角却噙着同平日里一样的温柔笑笑意。像是完全割裂成了两个人，卫轩槿扭曲着面目凑近她。微笑着再次开口，语调沉沉：“去找他了？”
    卫瑶浑身一震，强撑笑意装作不解的样子，“哥你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懂。”
    卫轩槿视若无睹，依旧笃定地重复，声音机械冷硬“你去找沉清了。”
    卫瑶大惊失色地抬眼看向卫轩槿，他为什么会知道……
    她本以为是因为自己回来太晚，卫轩槿太过担心才会和她闹这么一出。
    卫瑶正紧锁眉头、无声地张张嘴想要编一个解释，衣袋里的手机突然传来一声震动，她右腿也跟着一颤。
    倏地，她低头笑了声。再次抬头对上那双充血的眸子时，眼底已是一片清明。
    “你跟踪我。”
    她的手机不在学校的时候从不会静音。这是卫轩槿之前给她订下的规矩。
    父母常年不在他们身边，他是大家眼里的好哥哥，便自然地接过了照顾她的义务。她却不愿意每天放学都等他这个万众瞩目的焦点。
    每次站在校门口，看着他被那些塞情书的少女围得团团转，再等他对她们一一道谢、微笑，好不周到。她真的不耐极了。尤其是有时还会被些不知情的误会她和卫轩槿的关系，遭受一些无端的白眼。
    那时她同卫轩槿委婉地说过很多次，他却装作听不懂，一笔带过这个话题。
    直到某次她被一位懵懂少女“无心”撞倒在楼梯上，差点变成清中大型踩踏事故里“血淋淋”的案例，她才终于得到了卫轩槿的同意，不用再每天放学等他一起走。
    不过这样的让步是有条件的。那就是她放学的第一时间，就要把手机音量调到最大。所以她每次没有按时到家，他都会给她打电话，她也从未错过。可今天她没有听到手机响，她和沉清通电话的时候也没有看到未接来电。
    是啊，跟着她的话，知道她去了哪里，当然不需要打电话。
    卫轩槿无视她的诘问，她既已笃定，他也没什么可否认的必要。
    卫瑶却因为他的漠然更加气愤，用力挣着他钳住她的手，却怎么也挣不开。气极的她用脚踢他，用嘴咬他的肩膀，呜咽着大喊：“放开我！卫轩槿你给我松手…你凭什么这么对我，你能尊重我吗！”
    卫轩槿一声不吭，像个木头一样承受她的暴力。手上的力道却不减一分。
    过了许久，卫瑶没力气了，打不动了，整个人身子往下坠，卫轩槿便也跟着她一起瘫坐地上。
    卫瑶坐在冰冷的大理石上，被卫轩槿紧紧锁在怀里，喉咙被他的肩骨硌得生疼。她被迫吃力地仰着头，看着天花板里映出的那两个狼狈不堪的人，卫瑶闭上了眼，哽咽着低语，“卫轩槿，你什么都不懂。”
    为了他，她不惜犯下难被宽恕的罪行，牺牲自己的一切。只因为她认为他是这世上唯一爱自己的人。她可以牺牲自己，没什么的，只要他能活下去。
    可他现在这幅鬼样子，让她觉得陌生，他似乎不再是她记忆里的哥哥。不再包容她、爱她。
    或许这就是报应吧。
    卫瑶闭上眼，那些她不愿意回忆的画面，鲜血淋漓地出现在她眼前。哭喊、祈求声再次回荡在她的耳边，那是她难逃的梦魇，是她犯下的恶。
    却也是她紧抓住的唯一希望。
    每次她都会想，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还有什么可顾忌的呢？从她决定开始的那一刻，便再难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