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进度比计划中的还要快，工资一发下来，解白就找到了合适的房子。
    离厉锋的公司不远，交通方便。一室一厅，面积不算大，但该有的都有。最关键的是，租金也没比现在贵多少。
    那时厉锋工作也忙，解白打电话问他，要不要来看一眼。
    青年声音听起来带着点倦意：“你喜欢就定下来，我直接联系搬家公司。”
    他习惯当照顾人的那一方，就算很累了，也要尽力把事情安排好。搬家前一晚，他应酬到深夜才回来。没睡够几个小时，又大清早爬起来陪着解白打包箱子。
    车上，厉锋挨着姑娘的肩膀，短暂地眯了一会儿。他眉头皱着，眼下有一片青黑。
    解白很轻地叹了口气。
    新屋子里空空荡荡。厉锋明显没休息够，脚步也虚浮。他找出小刀切开箱子上的胶带，转头问解白打算把东西摆到哪儿。
    解白抿着唇，把他往旁边的座位上按。厉锋睡得有些懵，没怎么抵抗，顺着解白的意思坐下去。
    “累不累？”解白问。
    “还好，”他抬眸，“只是头有点疼。”
    “那你等我一下。”
    凭着之前打包时留下的印象，解白很快找到了床上用品。她抱着床单走进卧室，开始铺床。过了一小会儿，厉锋也跟了进来。
    “帮我拿一下枕头。”解白安排道。
    厉锋不吭声，过了几秒后，抱着两个枕头回来。铺床的工作只剩最后一个角，解白费力地想把床垫抬起来。
    但她胳膊细瘦，根本没什么力气。青年让她退开一点，自己上前。他使劲时小臂肌肉微微鼓起，很快地就把床单套好。
    解白满脸都写着好厉害三个字。厉锋瞥她一眼，问：“去整理别的？”
    姑娘摇头：“你先睡一觉好不好？”
    厉锋没开口。
    “稍微休息一下，”解白软绵绵地劝他，“我先收拾其他地方。等你体力恢复好了，再来帮我，怎么样？”
    青年脸绷着，看起来不太高兴。他说：“你是不是瞧不起我？”
    解白：“……”并没有！
    厉锋站起来，按着解白肩膀把她推出去，然后反手关上门。解白呆了一下，差点没反应过来。木门背后，传来厉锋的声音：“行吧。”
    脾气特别温顺的姑娘嗯了一声，很乖地说：“说不定等你起床的时候，我已经全部弄好啦。”
    没听到厉锋的回应，于是解白走回客厅，继续拆箱子。衣服先放一旁，等下往卧室的衣柜里一挂。再将餐具和几个小锅放进柜子里，她寻思着，以后可以多买点厨具。
    他们现在有厨房了！
    在收拾厉锋的工作资料和自己的书的时候，卧室门忽然开了。
    解白怔怔望过去。她想，就这几分钟，哪够时间休息。
    厉锋懒洋洋说：“睡醒了。”
    “……”这是在骗谁呢。
    他固执起来一向很要命，怎么也劝不动。解白没办法，只好继续抱起书，垫脚要往书架上推。
    厉锋两三步走到姑娘身旁，轻而易举地把书放上去。他身上萦绕着尼古丁的味道，解白一下就闻出来了，显然这男人只是草草吸了两口烟提神，就要出来干活。
    可偏偏还做得很快，动作利索得不行。安放好书本资料，又继续拆下一个箱子，开始拼电风扇。
    解白进卧室整理衣服和衣柜，忙活一阵子之后，出来看到厉锋竟然已经开始拖地了。
    相比之下，她自己的效率，反倒像是在偷懒似的……
    解白不好意思起来，要跑去帮忙。厉锋掀起眼皮：“只有这一根拖把，我来就行。你去沙发上坐着，别添乱。”
    姑娘嗯了一声，听从他的安排。要转身的时候，厉锋又凶巴巴地把人叫住：“等等，你先过来。”
    解白茫然仰起脸，熟悉的气息和温度覆下来。青年的吻落在她的脸颊上，一触即逝。
    厉锋退了半步，抿抿唇，转身说：“没你事了。”
    可是耳根红着。
    解白脸烫起来，但也也没戳破。她靠在沙发旁，看着厉锋在浴室里换水洗拖把。
    他平日里向来穿衬衫打领带，一副精英模样。现在身上背心短裤，踩着拖鞋。一米九的青年，肩背宽阔，小腿修长。看起来，倒格外接地气。
    忙活完已经是中午，厉锋晾起拖把洗干净手，要带解白出去吃饭。老楼房没电梯，他们一前一后走下楼。
    到拐弯的时候，解白快了两步，自然而然地牵住厉锋的手。
    阳光透过窗格落下来。青年不吭声，只是手指力度大了些。等出了铁门，并肩走在街上，也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街上没什么人，只是偶尔一两辆摩托车，从小巷中穿过。厉锋握着解白的手，板着脸将她挡在里面。
    走过两个路口，有一家拉面馆子。解白拉拉厉锋，仰头问他：“就吃这个？”
    “……随你。”
    于是就进去了。
    两碗面，再切一盘酱牛肉。邻桌坐着一家三口人，小孩吵吵闹闹，哭着要喝汽水。厉锋三两下吃完面，就皱着眉出去抽烟。
    解白接了个电话。
    算是好消息，她忍不住噙起笑。挂断没多久，厉锋就抽完烟回来了，刚好旁边的夫妇抱着小孩离开，等噪音远去之后，厉锋才开口：
    “在以前那个世界，你是不是很少来这种小馆子？”
    解白迟疑了一下，不确定自己该不该说点善意的谎言来哄厉锋。
    她的犹豫落入对方眼中，厉锋很轻地哼了一声，沉下脸。
    解白只好软乎乎地说：“以后多来几次也一样嘛。”
    厉锋垂着眼睛，给姑娘夹了一筷子牛肉。解白嘴里含了东西，就不方便吭声了。
    青年带了点焦躁，又说道：“解白，你再等我几年，老子不会一直穷成这样。”
    解白把牛肉慢慢咽下去，要开口的时候，又被厉锋夹了一块肉。
    “别说话，多吃点。”他凶巴巴的。
    解白：“……”
    到最后还剩半碗面条，实在吃不下了，解白怕厉锋不高兴，解释了一下自己胃口向来比较小。厉锋瞟了眼姑娘细瘦的手腕，没说别的，径直领着她离开。
    仲夏的中午，阳光热烈。解白拉着厉锋的胳膊，慢腾腾地落后一步，让他的影子遮住自己半边身体。
    “厉锋，”她轻轻说，“我找到一份兼职了。”
    “……找这个干嘛？”
    “也不能一直靠你一个人养家呀，你工作那么累。”姑娘仰着脸，眼眸黑白分明，“我打算先给人当英语家教，然后年底再去教育局报名高考。等高考成绩下来之后，应该能教更多科目。”
    现在没成绩也没学历，只剩一口英语勉强能唬人。找到这份工作之前，她几乎头发都要愁掉了。
    厉锋走在前面，没说话。握在她腕间的手箍得更紧了一些，几乎攥出汗。回到楼下，打开铁门。他牵着她走上半层楼，在暗处停住脚步。
    “过来。”
    楼道里很静，他嗓音有些低。解白嗯地应了声，又被厉锋抱着腰，放到高一级的台阶上。
    她顿时红了脸。青年表情绷着，凑过去强行吻她。
    仿佛怎么亲也亲不够，过了好久，才把人放开。厉锋喘息起来，声音沙得不像话。
    “解白，你是傻子吧？”他语气凶，可是问完又怕姑娘生气，笨拙地用指尖揉揉她的后颈，“做家教养我是什么意思？”
    解白凝视着他：“喜欢你的意思。”
    厉锋顿了顿，片刻后，忽然把她打横抱起来。解白吓了一跳，青年恶声恶气地吓唬她：“不想被人看到就别叫。”
    这个姿势很难保持平衡，解白连忙抱住厉锋的肩膀。青年体温滚烫，心跳频率快极了。一整路，她都能听到扑通扑通的声音。
    直到家门口，解白才被放下来。厉锋找出钥匙低头开门，耳垂红得厉害。
    开了之后先让姑娘进去，可是反手刚把门关上，又把解白抱起来没完没了地亲吻。年轻男人力气又大又霸道，解白唇瓣都给吮麻了，晕乎乎地喘不过气。
    最后厉锋在沙发上坐下，她被放在男人大腿上，侧脸挨着颈窝。阴茎分明已经勃起了，硬邦邦地戳着姑娘。他却没怎么动，只是克制地用指尖梳着解白的长发。
    “其实那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想赚大钱。解白，是我自己想往上爬，想过更好的生活。”
    解白轻轻嗯了一声。她知道他还有别的野心，还要复仇。
    “所以解白，”厉锋说，“这没有必要。以前在那个世界他怎么对待你，以后我也尽量那样对待你，行吗？老子把你娶回家，不是为了让你来过苦日子的。”
    解白心里酸涩起来，捉住厉锋的指尖。她仰起脸说：“你以前过的才是苦日子呢。”
    厉锋愣了片刻，垂下眼眸。浑身是刺的青年说不出话，只能反手捧着解白的手背，轻啄了一下。
    然后静默了很久。厉锋胳膊用力，抱紧软绵绵的姑娘。解白发梢萦绕着柑橘香，闻起来几乎是甜的。
    他想，自己怎么这样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