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你想了想：“我和你一起吃早餐。”
    他没有动。
    你拿起他的外套，轻轻搭在他的肩上：“走么？”
    他回身，看了你好一会儿：“就这样？”
    “走吧，”你笑了笑，自然而然地牵起了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你带路。”
    他垂下眸子，带着你去了基地食堂。
    你记不起，你上一次“吃饭”而不是“补充能量”，是在何时。在野区的辐射强度，是主城区的数倍。虽然除了饥荒时期，这里的食材并不缺乏，大部分东西，也和你前世熟悉的一致，但变异改变了它们的口感，你每次用餐，都与扫雷无异。至于那些你不认识的食材……它们看起来奇怪，吃起来更怪，你尝试过两次就放弃了。
    你看着面前的食物，觉得它们看起来有点重口。
    黑炭一样的主食，煎成红色的鸡蛋，和一碗绿色的汤……
    他点的早餐里，你唯一觉得能吃的，是那碟小菜。你尝过它，和前世榨菜的味道差不多。
    你沉默一瞬，问他：“你喜欢这些？”
    他正把面前的一块黑炭，泡入绿汤里，听到你的问题，猛然抬头。
    他看起来比你更加诧异：“你不喜欢？”
    ……
    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误解？
    看出你的犹豫，他划出菜单给你：“不喜欢可以换。”然后不再看你。
    你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态度忽然变得冷淡。
    但你打算尝一尝，他喜欢的东西。
    你先是夹了一口鸡蛋，味道竟然还可以。然后你鼓足勇气，像他一样，把在绿汤里泡过的黑炭，放到嘴里。
    熟悉的味道入口。你震惊发现，这是前世，你的家乡，豆浆油条的味道。
    扑面而来的豆香，入口丝滑醇厚，伴随油条酥脆的口感，热腾腾的一起下到胃里，让你无比满足。你惊喜地看向他，正对上他打量你的视线。
    他俊美的眉眼，看起来非常温柔，他专注地看着你吃东西的模样，似乎马上就要，因为你的笑容而笑起来……却因为你的回视，躲开了视线。
    那一瞬间，你觉得自己的心脏被攥紧了。
    天知道他的这份温柔，这份关注，让你多么心动……你好想吻他。
    “你知道，在我家乡，”你开口问他：“这叫什么么？”
    他不确定地开口：“豆浆油条？”
    “你知道。”你笑了，又有点失落：“我和你讲过了。”
    他被你热切的目光，看得有些不知所措。沉默了一会儿，你听他道：“我也可以，再听一遍。”
    话匣子就这样被打开，你打开自己尘封的记忆，一片一片地递给他看。
    一开始磕磕绊绊……毕竟你已经整整五年不曾倾诉。
    但他就像第一次见到你一样，默不作声，却又无比认真地听你讲述，好像只要你不停，他就会一直一直，听你讲下去。
    你们一直聊到下午，一起去见了见，他从第十区带来的部下。
    你正确地叫出了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和每一个人聊他们的工作、能力、和你对他们的欣赏与期望。你给其中的三个人升了职，送了两个人自己的私藏装备，又把一个人从闲职，调入最机密的情报系统。
    你和他们每一个人，都打得火热，熟稔地让他瞠目结舌。
    对你来说，这其实并不难……你向来信奉，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而他的下属，曾是你的重点研究对象。
    你对他们，如数家珍。
    见完他最后一个下属时，你们遇到了暗杀者。
    他忽然飞离了你的身边，你们被袭击之前，扭断了二十米开外掩体后，一个人的脖子。一个暗杀者，就这样被他一个没带终端，也没有半点武器的人，一击毙命。
    而你，没给他再一次出手的机会。随手在终端一拨，剩下六人皆被机关射杀，弹无虚发。
    检查他没有受伤后，你牵回他的手：“以后这些，都交给我。”
    他回头看你：“哪些？”
    你自信一笑：“所有。”
    你意有所指。
    无论是曾经部下们的安危，还是你们自身的安危，他都可以交给你。
    放心地交给你。
    你期待着。
    他用复杂莫测的眼神，专注地看着你。
    让你一阵心悸。
    ……很难想象，你竟然招架不住，他这样长足凝视的目光。
    “我不是看低你的能力，”你试图解释：“只是有我在，你并不需要担心我们的安全。”
    你说的是实话，你是最强大的改造人Alpha，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在你的领地伤你。
    “我会保护你。”你承诺：“这些麻烦事，交给我解决就好。”你看了看那些尸体，在终端上点击一键清理：“用不着你来沾血，你可以好好休息。”
    不知道你说的话，哪一点戳中了他，他怔了怔，偏开了头：“知道了。”他低声道。
    你松了一口气，岔开了话题：“我第一次杀人，是什么反应？”唯独这一点，你很好奇。
    没想到你会这么问，他出乎意料地看了你一眼。似乎想到了什么，他轻笑了一下：“我没让你沾过血。”
    你愕然。怎么可能？
    你知道第十一区统帅是多么高危的职业，半年里死在你手里的人，少说也该上百……这还不算营救凯神的那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