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瓣桃红下,摆着一张紫光檀的长桌。
桌上放着几坛桃花酒,一些精致的糕点,嫣红色,桃花的颜色。
围桌而坐的是一群衣饰华丽的年轻男子。
“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一个青衣少年说
“好,好。”其余人皆拍手称赞道:“仲怀兄,该你了,该你了!”
仲怀,姓徐名慎,是府尹之子,徐微的兄长,诗书读了不少,年前才中了秀才,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
徐仲怀男子用竹筷敲着白瓷酒盏道:“况是青春日将暮,桃花乱落如红雨。”
“好诗,好诗。只是李长吉的将进酒太过萧瑟悲凉了些,仲怀兄这诗不应景啊,你可得自罚一杯!”一个青年笑道
“哎诶,咱们几个各个都是青春正盛,又逢初春雅会,干嘛念这么伤怀的句子,仲怀是该罚,该罚!”一个穿着墨绿色青年喊道
“好好好!”徐仲怀笑着端起酒杯,仰头饮尽一杯桃花酒。
酒香清冽,花香四溢。
“叔晨兄,该你了,该你了。”徐仲怀饮了酒便笑着对方才打趣他的那个一身墨绿色长袍的男子说
“好,你们听我的!”叔晨道:“桃花流水窅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
“好诗,还是这李太白更飘逸洒脱,此刻纪府的桃林岂不就如那九天仙女们住的仙境一般吗?小弟自愧不如啊!”徐仲怀的男子笑道。
“哎,下一个,下一个。”青年们看着末尾那个穿着黛色长衫的男子道
“桃花,桃花……”那男子支支吾吾的说:“哎呀,这带桃花的诗句都被你们说尽了,我想不起来了啊!”
“想不起古人的诗不打紧,承远兄自己写一句也行啊!”
承远姓谢,其父是江宁的转运使,虽在学问上狠下过一番功夫,奈何天资不足,成效有限。
“写诗,算了算了,你们还是饶了我吧!我一个混人,那里会写诗!”谢承远摆摆手,指着坐在前边的一个白衣男子道:“咱们这儿不是现放着一个大才子吗,去去去,想听诗?让平之给你们写去!”
“行啊承远,你这是要认输啊!这样,你给我们每人都作个揖,今儿这局咱们便饶了你。”
“作揖?你想的到美!”谢承远站起来凑到一个白衣青年身边道:“平之,替我想句是好不?”
这白衣男子姓纪,字平之,单名一个衡字。正是通判大人的长子,江宁府出了名的大才子。
纪衡其人,委委佗佗,如山如河,充耳琇莹,会弁如星。
一拢素衣洁白,似有流光缠绕,两三点桃花盈身,朝霞透过桃树枝丫倾泻在罗衣上,映得它璞玉般的侧脸和脖颈,烨烨生光。
纪衡起身微微做了个礼道:“平之才疏学浅,恐拙诗污了诸位仁兄的清耳,便不买弄了。”
“别啊!”谢承远道:“大家同窗这么多年,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小小诗会,无关生死,承远兄言重了。”纪衡道
“哎,平之,你要不就随便做一句吧!咱们可是都想看看举人相公的文采呢!”徐仲怀也跟着说
“是啊,是啊,平之还是作一句吧!”其余众人也跟着起哄道
“这,好吧。”纪衡扛不住他们的软磨硬泡,只能屈从。
“蘸水桃红灼灼色,花叶层层透暖香。”
他的声音颓然间响起,清澈,温和,似昆山美玉碎裂,西海青鸟低鸣。
桃林里,凝露未干,轻盈的从浅粉色的桃花花瓣上滚落。晨光明媚,在晶莹的露珠下折射出溢彩流光的炫影。
风过,卷落桃红,零零星星的散落在白色衣衫上。风中带着桃花的浓香,衣裳也沾染上了花香……
十七 桃花雅宴 诗酒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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