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记得……”床上的人眼皮颤了颤,最终还是没有睁开,“我叫萧修远。”
他终究是怕,他怕灵魂融合之后的那个人不再是他。
怕被遗忘。
“好。”
萧修远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安心的弧度。
“叫他过来吧。”
祁恒看向一旁的宫人,“去外面把二皇兄请来。”
一名宫人福身,飞快退下,而后新皇便匆匆地赶了过来。
“父皇——”
萧修远低不可闻地应了一声,而后没了动静,新皇像是意识到什么,慌乱上前探了探萧修远的鼻息。
而后,跌跪在地上。
殿内的宫人们也全部跪了下去,哀呼起来。
最后一抹生气散去,随着一声声浑厚又沉重的钟声响起,透明的灵魂从萧修远的身体里飘了出来。
灵魂先是不知所措,而后看了看满地哀声的宫人,又伸出手去探床上人的呼吸。
“我死了?”
祁恒看向一众宫人,“都出去。”
宫人们等了一会儿,见新皇没有反对,便一同起身退了出去。
“长生,长生你看的到我吗?”萧修远飘到祁恒的面前,一边抬手在祁恒眼前晃了晃。
祁恒没理他,“生死有命,二皇兄不必过于伤心。”
跪在床榻边一身明黄龙袍的男人转过头,微微皱眉“父皇以前那么疼爱你,如今去了,十九皇弟你怎么半点也不伤心……”
祁恒抬手,一道灵力打进他的眉心。
正红着眼的新皇看了脚不沾地的萧修远,再看了看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的人,傻了。
好一会儿,他才从地上爬起,走到“萧修远”的面前,小心翼翼地开口“父、父皇?”
萧修远哼了一声,“在你眼里,你是看到朕是死了,但在长生眼里朕只是脱离躯壳,下次不知道实情,就不要乱怪罪别人。”
新皇默默点头,随后看向祁恒,诚恳十足地道歉,“都是二皇兄的错,误会了十九弟。”
祁恒“…………”
这两人,一个真敢批评,一个还真敢虚心道歉。
新皇道歉完,又看了看萧修远,不由地开口,“所以,十九弟你是早就知道父皇……大限将至,才回来的?”
祁恒点头。
新皇瞪大了眼睛,想起萧修远的仙人转世之言,“所以父皇说的是真的……”
若不是仙人转世,又怎么会提前预知人的大限。
祁恒看向萧修远,“你还有话和二皇兄说的吗?”
新皇闻言,摆出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
萧修远茫然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这个儿子实在没有可让他操心的地方,但看着对方认真的神色,萧修远还是干巴巴地说了一句。
“朕还活着不用伤心,外人面前随便装一装就行。”
新皇一愣,随后一脸认真地点头。
萧修远略微思索了一下,又道“至于太后,你好好养着她便是。”
“儿臣谨记。”
“差不多了。”祁恒开口,“我们该离开了。”
新皇一愣,“十九弟,你不去看太后吗?”
“此去不归,去看她,也只是让她徒增伤感。”祁恒淡淡开口,“说起来还得多谢二皇兄与皇嫂,将大公主放在我母后身边抚养。”
祁恒说着又看了一眼萧修远,得亏他当初提前把萧默的灵魂收回来了,否则这会的大公主就是萧默了。
新皇笑了笑,“静宜她天生与太后投缘,上次好说歹说在皇后宫里睡了一夜,第二天就闹着要去太后宫中。”
他说完,又正色开口,“十九弟,你和父皇安心离开,太后娘娘那边,兄长定会待她如生母。”
祁恒点头,也不再耽搁,直接收起萧修远的灵魂,随后再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影,闪身离开。
一路飞行,以极快的速度,再度回到天地交汇之处。
结界之中,天地精粹之力正缓缓包裹着灵魂进行修复。
祁恒撤去外面保护的结界,将萧修远这一部分灵魂从乾坤戒取了出来。
萧修远几乎是一出现,就感受到一股召唤之力,身形不由自主地朝着自己的灵魂飘过去。
萧修远控制住自己的身形,一边打量了这四周,冰天雪地一片,渺无人烟。
“长生,你这些年,就是在这里吗?”
祁恒点了点头,几乎是这么一瞬间,他的头发上就落了不少雪花。
祁恒抬手,再度撑起一道结界,“天地精粹之力,有修复灵魂之效,若是没有它的滋养,你这些灵魂会再次散开转入轮回。”
“早知道,我就不活这么久了。”
萧修远嘟囔开口,只感觉心中难受的不行,一个人在这种冰天雪地待三十年,无人说话,甚至连鸟叫声都没有,该有多孤寂。
萧修远这么想着,缓缓放任自己向着那些灵魂飘去。
长生等了这么多年,不能让他的功夫白费。
萧修远的身影化作小小的一团,在天地精粹的作用下,与其他都灵魂缓缓聚拢。
祁恒做了一个小结界罩住天地精粹之力与灵魂,而后就地打坐,手下结印,朝着结界中缓缓注入修为。
鹅毛大雪缓缓飘落,一日复一日。
直到最后一点天地精粹之力消失,正中心慢慢地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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