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书在心里叹了口气,拿起话筒,他简短了说了几句对毕业生的祝福语。
“不管是读研,还是工作,毕业永远不代表结束,正相反,它代表的是一个全新的开始。作为大学毕业生,不管在工作和学习中遇到什么,一定要记住,不能被固有的规则所约束,科学也好人文也好,要勇于打破常规,开创属于你们的崭新的时代。”
“在追求自己内心的时候,要热切,热烈,热情,而绝非克己复礼。”
宋易晟带头鼓掌,颇为捧场。沈淮书正要将话筒交还给校长的时候,观众席上突然发出了一阵惊呼。
讲台的高度已经足够了,以至于下面的人需要微微仰头,可这种时候似乎要越矮越好,越矮,心中那份感情的地位才越高,求婚的时候,是恨不得要低进尘埃里的。
宋易晟仰着头,一手抱着花一手拿着戒指。
热切,热烈,热情,绝不克己复礼,教条礼节在种时候纷纷为其让步。
沈淮书从没有有过哪一刻比现在慌乱。
他的太阳太炙热了。
就像是初见时那震耳欲聋的发动机的轰鸣声,热切、热烈、热情地闯入他的世界,然后横冲直撞地将那些克己复礼全都碎成渣子,坚定而明亮地告诉他。
“我爱你。”
婚姻是枷锁,戒指是手铐,从见到你的第一天我就被判了无期徒刑。
“嫁给我好不好?”
沈淮书头一回在学校里也如此地不体面,坏小孩似的从讲台上跳下来,迫不及待地将手伸出去,然后用带着戒指的那只手,伸出食指在宋易晟的手上轻轻打了一下。
“幼稚!”
他一直以为关于他人生的故事是平静寡淡的,不起一丝波澜的,那晚的糟糕决定也只是落进平静湖面的小石子,哪里激地起什么波浪来。
结果他错了,当着一众学校领导老师的面被按住强吻的时候他就知道他自己错了,压根就不是什么波浪。
是巨浪。
他已经晕头转向了。
例会什么的,在这种时候绝对应该选择让步。
两年后,沈淮书又一次推了所有的例会,慌慌张张将应该准备的所有材料一股脑地装进文件袋中,然后又慌慌张张地上了飞机。
飞机划开云层,几个小时后在异国他乡落地。
正值异国的早晨。
就像之前无数次的那样,宋易晟穿着夹克站在出站口最显眼的位置,那个喜欢骑着摩托炸街的男孩子多了些成熟稳重的味道。
“幸好今天没延误,上次在机场等了六个小时,我都快疯了。”他下意识将包接了过去,“小叔叔,这次没忘带了吧?”
沈淮书点点头,“你预约了吗?”
“约了,哪次没约?登记处的大胡子老头都快认识我了,他说这次你要是再漏带,就再也不给咱俩办手续了。”
宋易晟跨上摩托车,将头盔给他带好。
“抱紧。”
沈淮书像是没听见,于是摩托车往前重重一窜,惯性力使得他往前将男人的腰搂紧了,沈淮书蹙眉小声抱怨道:“又来!还小吗?”
就算过了这么久,有些东西还是没有变。
摩托车行驶在大道上,他们这条路已经好几次了,每一次沈淮书心里都忐忑地不行。他知道,国外的那张纸在国内是没有法律效应的,但是,他喜欢这个仪式。
以往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并不让他觉得气馁,反而觉得这样的失误是对他们的考研,让那张纸固若金汤,这才让他真正拿到手的时候感觉到不太真实。
总之,他最终还是没有选择陪小孩儿出国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和生活,即便是在一起了也还是这样,不过,幸好,又到毕业季了。
“我带你去个地方。”宋易晟贴在他耳边对他道。
他又一次被人抱上摩托车后驾。
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宋易晟带他去的是一个天文台,那好像是他很久很久许下的一次愿望,他希望能和宋易晟一起看天上的玫瑰星云。
玫瑰星云绚丽,是一朵绝不会凋谢的玫瑰。
“我买了块田,种了一整片的白玫瑰,想方设法让它们一年四季都有得开,全是你的。”
沈淮书轻轻哦了一声。
宋易晟有些不满,带着委屈的口吻撒娇说:“干嘛,你不喜欢啊?”
“我喜欢!”他摊开手,难掩笑意,“再给我看一眼。”
“什么?”宋易晟将手背在身后。
“结婚证!”
宋易晟将手放在空中虚晃一下,佯装惊慌地探头下去,沈淮书也被吓着了。
“你就扔了?!”他简直不可思议,“你蠢吗!”
说完就要往下,却在转身的时候一把拽住手腕,后背撞进一个坚实的胸膛。
写满他国语言的那张纸出现在他眼前,他看了又看,目光怎么都舍不得挪开,感觉这黑夜太安静了,安静到两个人的心跳声都听得见。
“我怎么舍得啊,傻不傻?”宋易晟轻轻咬住他的耳垂。
什么都会骗人。
但是心跳不会。
它在诚实地,不加掩饰地宣告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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