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店对面有一家环境不错的清吧,酒足饭饱后,辛苦一学期的老师们又嚷嚷着要去对面的清吧续场子。
刘主任虎着脸瞪人,紧接着就啪地掏出钱包砸在桌上,一副痛下血本的牙疼样:“去!谁不去谁是狗!”
众人大笑起来,毫不客气地夺过桌上的钱包,推推搡搡出门。
气氛这么好,沈则鸣说不出不想去这种扫兴的话,只得穿好外套跟着大部队一块往外走。
祁景琛默不作声地跟在他身后,手里捏着一瓶未开封的旺仔牛奶。
H市近来都在下雪,吃个饭的功夫外头的马路上就堆了层厚厚的白雪,一行人互相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过了马路,朝着因暴雪天气影响而生意惨淡的清吧走去。
晚上七八点的光景,算上调酒端酒的侍应生,整个清吧不超过二十人,店里放着悠扬的钢琴曲,整体氛围清净和谐,与酒吧相比,倒像是坐落于闹市一角的咖啡店。
清吧没有包厢,刘主任只好委曲求全让服务生把靠窗的几张桌子拼起来,又点了一堆啤酒饮料和小食,招呼大家落座。
沈则鸣习惯性去找角落靠窗的位置,一直跟在他身后的祁景琛却扯了下他的袖子,隔着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低声说:“坐外面吧,待会儿不好走。”
沈则鸣瞥他一眼,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垂着眼拉开了就近的一把椅子。
说是续场子,其实不过是换个地方继续喝酒聊天。中年老师凑成一堆,年轻老师凑成一堆,碍于安静的环境,说话声都很低。
清吧里暖气打得很足,沈则鸣坐了一会儿就觉得闷热,脱掉外套,单穿一件雾霾蓝的毛衣。他又坐了一会儿,实在受不住窒闷的空气,站起身走去洗手间。
可能是喝了酒,也可能胸闷的缘故,沈则鸣有些头晕脑胀,竟然把手机忘在了桌上。因此祝呈清发来的信息,就轻易落入祁景琛眼里。
沈则鸣在洗手间门口抽完一支烟,依旧不太想回去。他朝刘主任那边瞥了一眼,祁景琛坐在阴影里,右手搭着杯沿,没有参与众人的聊天活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则鸣收回视线。
他做不到三番两次去逼问祁景琛,也没办法心无芥蒂地答应和祁景琛破镜重圆。故而对于眼下的僵局,沈则鸣只觉得无力。
他有些烦躁地扔掉烟蒂,朝吧台走去。
客人少,吧台前的卡座只零星坐了两三个人,调酒师上前简单询问一二,调了杯果酒给他。
他端起来喝了口,酸甜爽口,尝不出太多酒味。这时候,与他间隔一个卡座的男人突然端着高脚杯挪到了他旁边的卡座。
男人同样戴一副金丝边眼镜,五官俊朗,只是眉眼不如祁景琛深刻凌厉,多出几分温和内敛的气度。
觉察到沈则鸣的视线,男人冲他浅浅一笑,扬了扬手里的高脚杯。
沈则鸣转回视线,也冲他扬了下酒杯。
“一个人?”
老土又油腻的搭讪方式,沈则鸣淡淡“嗯”了一声,并无继续交谈的打算。
但男人显然没有眼力见,见沈则鸣不理他,竟转过身放下高脚杯,轻轻覆上沈则鸣的手背缓缓抚摸,“我知道你是同,我也是。我们一起,不亏。”
几乎是立刻,沈则鸣狠狠皱起眉头,霍地将手抽出来,寒着脸侧身和男人对视,刚准备抬手揍人,就见祁景琛脸色阴沉地朝这边走了过来。
于是本该落在男人脸上的巴掌转了个弯,搭上了男人的肩膀。
沈则鸣从卡座站起身,搭在男人肩上的右手骤然收紧,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他微微侧着脸,屏息贴近男人的耳廓。
男人不明所以,但也乐见其成,顺势揽住沈则鸣,正要进行下一步动作,就被人自身后猛然一拽,紧接着鼻梁就挨了结结实实一拳。
这一拳十足用力,男人不设防直接仰面栽倒在地,大股大股的血顺着鼻腔喷出来,很快染湿洁白干净的衬衫。
祁景琛眸色阴冷狠厉,倨傲地、居高临下地睨着他,宛如一头巡视领地的狼。
男人痛得连眼睛都睁不开,捂住鲜血直流的鼻子在地上蜷成一团。
可是还不够。
祁景琛低头挽起袖子,微微活动了下手腕,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缓步上前,面无表情地踩上男人摊在地上的左手。
“这只手?”他声线很淡,单手插兜,垂眼,漫不经心地踩着男人的手背碾压。
男人立时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祁景琛却仍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样,垂着眼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若是忽视他脚底下男人的惨状,的确算得上赏心悦目的一幕。
闻声赶来拉架的清吧店长见状,刚发出一个音节,就见祁景琛撩起眼皮,扫了他一眼。
店长张了张嘴,不由噤声。
祁景琛冲他勾了勾唇,踩住男人手背的皮鞋却更用力地踏上了男人的肩膀。
“还有这儿?”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下一秒,只听“咔嚓”一声,男人身体剧烈一颤,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聚在周围的人一个个目瞪口呆说不出话,音乐已经停了,整个清吧都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中。
而沈则鸣站在祁景琛对面,眉梢轻挑,颇有点看好戏的意思。
祁景琛冲他抬抬下巴,淡淡道:“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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