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校门口的车里。
    “我已经和你们班主任联系过了，你有什么事都会打我电话，不是打给你爸，我给你提个醒，今天是第一天，一周之内要是班主任给我告你状了，你就完了。”
    陈轩看着一脸憋屈的冯优把话说完。
    后者却一个字没听进去，心里只想着自己的手机。
    “真的不带手机吗？”
    陈轩已经将她手机拿走，她还是坐在副驾驶上。
    “不带，上课听不懂也别玩，找点看得懂的自己学。”
    “就没有看得懂的”
    冯优小声道。
    陈轩瞥了她一眼，她立马噤声。
    “快进去，别迟到了。”
    冯优不情不愿下了车，兜里不揣着手机只觉得走路都是难受的。
    去教室路上有几人偷偷瞄她，眼神奇怪，她又不太能感受得出别人盯着她窃窃私语时是以什么情绪。
    只好恶狠狠剜了人一眼，几人移开目光，立马换了个话题。
    虽然已经习惯别人全无善意的侧目，总觉得今天是她们的神色是不一样的，好像是自己做了亏心事恶心到了她们一样。
    她能做什么亏心事？
    一到教室就睡的天昏地暗了。
    青淼把她摇醒，屠城周守云也在旁边围着，已经大课间了，教室里没人。
    “我现在不想去天台抽烟啊，你们去，睡了先。”
    说着，她又要睡觉。
    “他妈的还能睡呢，你没手机的？看看这是啥。”
    屠城把手机往冯优课桌上一丢。
    是学生自己搞的八中校园墙，今早上发了一条帖子。
    「匿名投稿，见图。」
    下面配的图是别人发的消息和照片。
    一张是截去了头像和名字的聊天记录：
    「高叁二班冯优，原来背景这么硬。图是实拍，昨晚上刚拍的，还热乎着，别跟我讲这是谈恋爱，不知道男人多大岁数啊，反正车子有200w左右了，懂的都懂，在学校耀武扬威的小情人了属于是。」
    另两张，一张是陈轩站在车前看着冯优，一张是冯优坐进副驾。
    “懂的都懂？真他妈敢说。”
    冯优定神翻看了几张图，二人被偷拍的模糊，五官都不真切，但也能看出男人绝不是同龄人。
    墙还给动态评论了一条置顶：
    「请不要用不文明词汇进行评论，大家都是好青年噢，墙墙爱你们。啾咪~」
    学校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墙是谁在管，但是几人都清楚，上学期的墙毕业时这个号是给了现在学生会文娱部部长，江孟起的好搭档兼校园热门cp，白蕾。
    “白蕾玩得转啊，又发投稿又不准骂，好人净给她当咯。”
    冯优笑，她被诋毁了，被看不惯了，被污蔑了，她都不在乎。
    反正从小到大没少被说闲话，她次次都给还回去，这次也会一样。
    她翻看评论，有人说没有证据凭什么污蔑冯优，有人说大骂叫她滚出八中，大部分人都是吃瓜。
    八中是名校，人员众多，一个年级有足叁千人，这个投稿已经吸引了近五千个赞，评论虽然说什么的都有，拢共也才八十几条。
    和平时爆黑料下方热烈讨论诋毁全然不同。
    大部分人了解冯优在外睚眦必报的个性，喜欢她的看到了，笑两声，等着看冯优怎么处理。讨厌她的看到了，啐口口水，说句啊呸，手指在屏幕上打出恶劣的话又不发出去——
    这是网上，没错，但是人就在方圆几里，这人还是个真会顺着网线找过来的疯子。
    “怎么处理？”
    青淼坐在她旁边，一手支着头看她，问了一句。
    “先找白蕾啊，找到是谁发的。”
    “她可能告诉你吗？”
    说话的是周守云。
    “抢她手机看不就行了。”
    冯优无所谓白蕾想不想讲，反正她要知道就是要知道。
    “今天早上她手机被班主任没收了。”
    周守云靠上课桌边缘，一手往后撑着，笑道：
    “这么巧的事，刚在墙上发完手机就被收了，你说是不是故意的？”
    手机找不到的话，投稿的聊天记录去哪找？
    白蕾应该有备用机，但是聊天记录互不互通还不清楚。如果白蕾是故意的，说明她不想被冯优知道投稿的人是谁。直接问她，她只用说一句记不得，不清楚就能一笔带过。
    “操他妈的。”
    冯优暗骂了一句，又道：
    “没有手机就逼她讲啊，我不信她一点印象都没有，她本来和我就不对付，看着那个投稿指不定笑了多久。”
    冯优扭了扭下巴，没有手机就逼问，必须说个所以然出来，
    他们约好了最后一节课提前走，在校门口堵着白蕾问问。
    放学后八中外的巷子里，红砖墙，全是黑灰的水泥地上散着很多烟头，都是一些学生留下的。
    屠城和周守云站在后面，冯优青淼在前，面前的女生乖乖穿着校服。
    “你们这是干什么？”
    白蕾有些焦急。
    “不干嘛啊，部长，来抽根烟。”
    冯优说着就拿着烟往白蕾面前塞。
    她找别人麻烦惯用手段就是发烟。
    给你烟了，你不抽，她说你不给她面子。你接了，她就给你点，她说你敢抽她的大哥烟了。
    五官人畜无害，就算是那种时候也不像动怒，只是阴阳怪气跟你讲：
    “你不接我烟，不给我面子，是不是看不起我？”
    但是都是被屠城叫去逗逗对面耀武扬威的男的，她不爱主动找别人麻烦。
    白蕾是唯一一个被她找过的女的，运动会的时候青淼叛变，给江孟起在的叁十八班加油去了，还给他们班篮球队买了一件水，青淼把水搬到球场，累得喘不过气，想着歇一会儿就去给江孟起邀功。
    结果没一会儿功夫，白蕾已经把水拆开挨着分发了下去。
    那天白蕾一个人被冯优和她带着的十几号人堵在器材室里，冯优给她嘴中塞了一颗烟。
    她哆哆嗦嗦衔着烟嘴，冯优给她点上，后面就有人说着敢抽大哥烟了啊？有人甚至冲上去想打她。
    “别，不用，不搞暴力，这样吧白蕾，你去小卖部买一件矿泉水给我们抱过来，反正我们大家都渴。”
    吭哧吭哧抱了一箱，冯优又说：
    “一件水不够啊，我们好能喝的。”
    于是她再跑。
    还是不够喝，就是不够喝，她还得去。
    来回从小卖部到器材室，从器材室到小卖部。
    冯优把她买的所有水都让人端走，抱去了冯优所在的二班。
    累到虚脱，等到冯优说不用了的时候，运动会刚好结束，她急忙跑去看江孟起，才得知江孟起夺冠的时候被冯优好朋友表白，他接受了。
    第一次被人玩弄，她现在看到冯优那张脸，都恨得牙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