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蛋从沙发上跳下来，圈着身体趴在何辉的腿上，与外面那些宠物狗别无二致。
    何辉一手抚摸着它的毛发，一手拿着电话和冯萱交谈。
    “这事等我回去再说。是人还是妖，到时一看便知。”
    “是妖，真的。”
    “不说了，挂了。”冯萱赶紧按下结束键，信息量太大，她需要时间缓冲一下。
    冯萱走出洗手间，发现一个身穿病服的小女孩躲在角落里，在偷偷地瞄她。
    “小妹妹，你在这里做什么呀？”冯萱笑着上前，那小女孩却跑开了。
    “妈妈说，不能和奇怪的人讲话。”
    “奇怪的人？我哪里奇怪了？”
    “我在门口都听见了。”女孩接连后退，与冯萱之间一直保持相当的距离。
    冯萱这才明白，她被何辉气昏了头，忘了这里是医院，会有很多人出入。
    “还好只是个小孩子，换作别人肯定当我是神经病。”冯萱没有去解释，在小女孩惊慌的神情中走了过去。
    刚过拐角，正好碰见到处找人的于武。
    “冯萱，你怎么又跑出去了！”于武责问道。
    冯萱知道对方是在担心她的安危，笑着说道，“里面太闷，我出来走走，看你还在睡，就没想叫醒你。”
    “你大病初愈，身子骨还弱，很容易被病毒感染的。这里是哪里？医院，病源多得很。”
    “于武哥，你去帮我办出院手续吧。”
    “出院？不行，再待几天看看情况。”于武摇头否决了这一想法。
    冯萱早有准备，她很了解于武的性格，吃软不吃硬。
    “于武哥，你白天还要上班的吧？我一个人在这里，你肯定不放心。我回到家，先不说何辉能照顾我，也方便嫂子过来看望不是吗？”
    这番言语有理有据，于武果然开始犹豫。
    冯萱看在眼里，又苦苦哀求了几句，于武最后还是妥协了。
    早上九点，冯萱又站到自家门前。于武也没走，反正已经迟到，他直接请了半天假。
    “我非得教训教训这小子不可。自己犯了错，还只想着逍遥快活。”于武凶神恶煞地站在门外，十分鄙视何辉的行为。
    冯萱尴尬地笑了笑，她反而很理解何辉。只是待了几分钟，人就成了那个样子。要是待得再久一点，还不得要命。
    滚蛋早有预警躲了起来，它的掩饰工作已接近尾声。不过在当下这种情形，实在不合适现身。
    门打开，于武扑了个空。何辉并不在屋里。
    “他怎么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于武没好气地说道。
    “我知道他去了那里，随他吧。我先进屋休息去了。”
    什么休息都是借口，冯萱只是想支开于武，然后偷偷跑去和何辉汇合。
    九点四十分，冯萱蹑手蹑脚地关上门，走下楼梯，生怕一个不小心发出声响，引起于武的注意。
    “怎么感觉像是在做贼一样。”冯萱自嘲了一句，随后进入拐角，顺利地溜了出来。
    走出街道后，她便不再遮遮掩掩，迈着大方的步伐，向目的地前进。
    藤原书店门前，冯萱望着那正在营业的木牌，颇有感触，这四个字还是她亲手写的。
    “我也好久没来了呀。正好来打声招呼吧。”推开门，冯萱走了进去。
    眼前的景象与一年前没什么改变，只有平时无人的角落，此时却亮起了灯光。
    “客人，请问需要帮…冯萱？”店长惊喜地喊道，随后从柜台里走出。
    “冯萱？之前那个美女高中生店员？”
    熟客中认识冯萱的还不在少数，新顾客则感到特别新鲜。
    “店长，你店里的生意不错嘛。”冯萱环顾四周，笑着说道。
    “托你的福，还不至于倒闭。”
    这看似充满火药味的对话，实际上却是他们特有的打招呼方式。
    “江老头呢？”冯萱指着不远处的棋局，对弈的是两名客人，边上还有几个客人在凑热闹。
    “带他孙子打疫苗去了。你知道的，这老头特别宠小辈。”
    “嗯。何辉在这里吧？”
    “在的，那边角落坐着呢。你这朋友挺好学，往往一坐就是一上午。不过看现在的时间，他就要走了。”
    “我找他有点事。等我们聊完了，再来和你叙旧。”
    “你才多大岁数，和你叙旧？”
    “你好好看店就行了，回见。”说完冯萱就往角落走去。
    何辉沉浸在故事之中，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冯萱。待她走近半米范围内，何辉才把注意力转了过来。
    “冯萱？你已经回过一次家了？”
    “不然咧。你跟我出来一下，这里谈话不方便。”
    何辉跟在冯萱身后，走出店门，不少客人露出了羡慕的神情。
    “电话里说的到底怎么回事？”冯萱上来直奔主题。
    “说了半天，你还不相信我。”
    “你得给我一个信服的理由吧。”
    “我不是说了那么多吗？”
    “不是在吹牛？”
    “不是，都是真的。”
    冯萱低下头，从脚旁拿起一块石头，递了过去。
    “来，捏碎它。”
    何辉接过石头，右手握住，开始发力。
    ‘咔擦’，冯萱听到某种物体碎裂的声音。
    等何辉摊开手，那颗世上独一无二的石头，表上多了许多裂隙。
    “碎了？”冯萱惊奇地问道。
    何辉将石头递过去，好让对方仔细观察。
    冯萱敲了敲石头，音色有了很大的变化，她也试着两手挤压，然而没有一丁点的效果。
    “你这手劲，怪不得那天姨夫的脸色那么难看。”
    “其实我还没使出全力。”
    “哈？”冯萱懵了，这还不是全力？
    “换作以前，我应该可以捏爆。”
    “……怪物。”
    “你相信了？”何辉惊喜地问道。
    “还没，等以后你再慢慢演示吧。下午，陪我去购物。既然有这么大力气，苦力活就全交给你了。”冯萱没有说实话，事实摆在面前，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毕竟和一个非人类生活，她还没调整好心态。
    “你的身体？”何辉有些担心。
    “没问题啦。我虽然没你那么厉害，但比起普通人，还是强那么一点的。平时几乎不会生病。”冯萱的语气充满了自信。
    “可你昨天发高烧，都晕过去了。”
    “这是意外！是巧合！是不可控因素！是不可抗力！再说了，你这个晒太阳都昏过去两次的人，有什么资格说我？”
    “那是因为我身体的缘故，和你不一样。”
    “切。就会找借口。”
    两人斗嘴间，店长走了出来。
    “冯萱，你马上是不是要读大学了？”
    “嗯。”
    “市内的吗？”
    “不是，在s市。”
    “s市好啊，大城市，能开拓视野。”说完，店长又返身回去了。
    何辉拿回《十万个为什么》，在柜台处结了帐。本来店长是拒收的，可冯萱执意要给。
    “你寒暑假的时候，还可以来这里打工哦。”店长挥手告别。
    回家的路上，冯萱问了一个问题，让何辉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