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蛋的预感十分准确，何辉背上背包，蹲下身子，揉了揉它的小脑袋。
    “看来我当初的选择是错的，对不起，把你牵扯进来。以后我不在了，你也要好好活下去。记住，不要伤人。”
    滚蛋猛地抬起头，何辉突然说这些话…
    果然，何辉想走，丢下它！
    “叽啦唧唧咧！”滚蛋连忙伸手去抓，却抓了个空。
    何辉迅速起身，眨眼间已到栅栏前，随后跳了出去，头也不回地消失在黑暗中。
    滚蛋连滚带爬，从栅栏的缝隙中钻了出去，可外面早已没有何辉的身影。
    “嗦哇叽！”滚蛋喊了一声，没有得到回应。
    “哇哩哇哩噜…”滚蛋鼻子轻动，何辉虽然速度很快，留下的气味却不会在短时间内消失，循着气味，它开始寻人。
    何辉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只是漫无目的地跑着。
    “好热，我快要死了吗？喉咙好渴，想喝血…不，我不想！”何辉晃了晃脑袋，视野变得模糊。滚蛋先前的治疗只起到了压制作用，如今彻底爆发，在他变得暴虐之前，体内组织已崩坏大半。
    何辉只记得有什么撞到了自己，然后就失去了意识，昏死过去。
    “是啊，你突然窜出来，差点吓死我。”冯萱靠在何辉肩头，笑着说道。
    “我后来怎么醒的？”何辉只记得醒来时，身旁躺着冯萱，一大群人围着他们。
    “我不知道，因为我也晕过去了。膝盖都破了，流了很多血呢。”
    “流血？难道说…”何辉努力回想，他在意识模糊的时候，确实嗅到了血腥味。
    “你说我当时怎么想的，把你这个陌生人往家里带。”冯萱自嘲似的笑了笑。
    “我不知道。你问我有没有地方住，我说没有，就这么跟来了。”当时发生的种种，何辉还历历在目。
    “明明是第一次见你，却觉得很亲切。就好像…就好像…”冯萱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然后就睡着了。
    “进去睡吧，外面冷。”
    “嗯。”冯萱在睡梦中应了一声。
    何辉只好把她抱进屋里，“滚蛋，你过来。我要问你事情。”
    “唧唧咧咧。”
    将冯萱放在床上，替她脱去鞋子，又将被子拉上，何辉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客厅里，何辉坐在沙发上，滚蛋正在吃狗粮。
    “怎么样？好吃吗？”
    滚蛋嘴里塞得满满都是，嚼的速度赶不上抓的速度，“叽呀咧哇嗦叽。”
    “真的吗？给我拿一块。”
    滚蛋大方地递来一块骨头形饼干，冯萱买了两大袋，多得很。
    “是挺好吃的。”何辉嚼完以后，笑着说道。
    “呀咧咧呀咧？”
    “你不说我都忘了。你那次怎么找到我的？”
    滚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也是。我没跑多远就昏过去了，循着气味不难找。”
    滚蛋点了点头，事实就是如此。
    “那你找到我的时候，我在干吗？”何辉总觉得当天夜里发生了什么事。
    滚蛋僵住了，虽然只有短暂的一瞬间，但还是被何辉捕捉到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何辉追问道。
    滚蛋笑着摇了摇头，“叽呀嗦噜。”
    “别想骗我，你刚才的样子，分明是有事瞒我。”
    滚蛋不说话了。
    “我是不是吸了冯萱的血？”
    滚蛋惊讶地看着何辉，表情说明了一切。
    “那她怎么还活着？”
    滚蛋知道这事瞒不下去，便把自己当晚看到的一切说了出来。
    “你是说，当时那里还有一个人？谁？”
    滚蛋摇了摇头，它赶到的时候，何辉正咬着那人的脖子，它第一时间没敢过去。
    “我杀人了”
    “叽咕啦…”
    何辉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到头来，他还是靠吸人血活了下来。
    一想到对方只是个无辜的路人，何辉陷入了自责。
    “叽嗦啦噜咧。”
    “你说那人没死？好了，你就不要再安慰我了。”何辉苦笑着说道。
    滚蛋拼命地摇头，它十分肯定那人没有死。因为何辉再度晕过去的时候，那人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它出于好奇过去看了一眼，只见那人面色苍白，眼神空洞，动作僵硬，行为模式相当怪异。由于担心何辉的身体状况，滚蛋并没有一路跟过去。
    “真的？”何辉还是不大相信。
    为了让他相信，滚蛋不惜以自己的名声发下重誓。
    “好吧。那冯萱的血，又是怎么回事？”
    滚蛋想了想，疑声说道，“叽哇嗦嗦嘎？”
    “因为我。我没吃饱？”何辉一脸懵逼，这算什么理由嘛。
    可在滚蛋看来，就是这么一回事。那人走后，它检查了何辉的状态，各项机能逐步恢复，只剩下皮肤上的一些创伤而已。
    就在滚蛋打算治疗创伤的时候，何辉醒了，可是怎么叫都没有回应。待他走到冯萱身边，突然拉起人家的胳膊，一口咬了下去。
    这一次滚蛋没有袖手旁观，适时阻止了他。既然身体已经无大碍，也就没必要再伤人了。否则等何辉醒来，免不了一番自责。
    说也奇怪，何辉当时放弃得很干脆，舔完嘴角后就松开了冯萱。
    滚蛋十分细心，先检查冯萱的状况，在确认没有生命危险后，分出一些白雾替她抹去了伤口。这也是冯萱能闻到白雾奇特香味的原因。
    “为什么会这样？”何辉对自己当时的行为，感到十分不解。难道真如滚蛋所说，只是意犹未尽吗？
    “咧哇嗦呀呀咧哇。”这时滚蛋又添了一剂猛料。
    “你能从冯萱身上感觉到我的气息？”
    滚蛋点了点头，这是它今天早上才发现的。之前一直没机会靠近，等近距离接触后才有反应，虽然只有一丝，但确实存在。
    何辉想起冯萱在门外所说的话，陷入了沉思。
    滚蛋一边嚼着狗饼干，一边看着他。
    “是吸血的缘故吗？等她明天清醒过来，再问问看吧。”
    “呀，已经这么晚了。王队还在等我。滚蛋，你今晚睡冯萱屋里，保护好她。”
    “噜呀。”
    何辉带着满腹疑问出门，比往常的交班时间晚了半个多钟头。
    “王队不在吗？”何辉走进保安室，只看到武弈一人。
    “他半小时前就回去了，害怕杀人犯。”说到杀人犯的时候，武弈抬头看了一眼何辉，可惜没看到想要的表情。
    “这样啊，那昨天晚上是谁值班的？”
    “我。”武弈的语气很平淡。
    何辉尴尬地笑了笑，坐到桌子旁，将《十万个为什么》放在桌上，“真是抱歉，昨晚有急事走不开。忘了跟你们说了。明天王队来的时候，我会向他解释清楚的。”
    武弈推了下眼镜，看向何辉的背后，前天背的包不见了，书还是那本。
    “果然不是为了放书，那他前天带了什么？还有那个废弃工厂…”
    何辉看武弈一直盯着自己，好奇地问了一句，对方似乎是走神了，没有回应。
    “武弈？武弈？”
    武弈回过神来，把脸转了过去。
    “你在想什么呢？那么入神。”
    “你对最近一直在闹的连环杀人案有什么想法？”
    何辉一愣，他没有想到武弈会问这个。
    “我能有什么想法，害怕呗。”
    “你知道今天没有发现受害者吗？”
    “这样啊，那最好了。”
    何辉最不擅长的就是伪装自己，言行举止满是破绽。
    如果是其他人或许不会多想，可武弈前天晚上到过废弃工厂，他才是命案真正的第一发现者。加上这几天对何辉的观察，他觉得自己的推测不会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