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小莲骤然流下两行血泪,面容几乎扭曲:“她答应过。”
“她说要和吉祥结婚。”
“她卖卵,我就要教训她。”
“女人没卵就生不了孩子,她得给我家吉祥生孩子,她不能卖卵。”
“咳咳咳咳……”衣领咯吱咯吱揪紧,李梦梦再度从休克中惊醒,几乎窒息。
“……”遥遥相对的两人交换一下眼神。
“现在把李梦梦放下,送你入畜生道。”盛君殊活动下指节,轻微的“咔哒”,“再纠缠不休,神散形散,永无出头之日。”
“我不是跟你谈条件。”他几乎被快速流转的灵火笼罩,声音也似乎降低了几度,“我是在,告知你。”
“畜生道,可还见得到吉祥?”她忍受着迫人的阳炎灵火的热浪,忽然急切打断。
“或许。”
脸上血泪,无声坠下。
“啊……”李梦梦的领子,慢慢地松开,她瘫软在地上,脸上回了血色。
她想站起来,往安全的地方跑,可是两腿酸软,疯了一样地打颤,根本站不起来。她只好快速地往盛君殊的方向爬。
肖子烈的掌心几乎贴近洪小莲。整个大楼,忽然间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变故就在此刻发生,
“梦!”一声撕心的喊传上来。
瘦弱的人影,正顺着脚手架,一点一点艰难地上爬,“梦梦,闺女!”
蒋胜几乎气疯了,手脚并用地爬上去,一把捉住他的脚,却被他迅速蹬开,那股力气令人咋舌,蒋胜落回地上,仰头吼:“李峰,你干啥?!”
这么一个瘦弱文气的老人,孤零零地坠在半空中的脚手架上,好像风一吹就能飘零而下的落叶。
他还在攀援,使劲全身力气,仿佛退化成森林里头上长满青苔的泥猴,迟缓而偏执地往上攀援:“我就……这一个孩子啊。”
“她妈跑得早,我一人把她拉扯大。”
“我只这一个梦梦,我把她送到清河上学……我就得……把她带回家。”
“爸爸?”李梦梦听到声音向下探看,几乎呆滞。
那真的是从来不敢和人还嘴的,从来都吃亏的,老实巴交的她爸。
真的是临别时送她到火车站,连掂一个24寸的皮箱子,都要两只手,累得胸腔翕动,扶着膝半天缓不过来的爸爸。
他正吊爬在栏杆上,一点点缓慢地朝她靠近,下面是万丈高空。
“爸!别上来!!”李梦梦尖叫起来。
盛君殊神色一凛,光箭拧成一股绳,陡然缠住李梦梦的腰,李梦梦踢打着,被他迅速拽来。
拽到一半,一股力量在空中同盛君殊拉锯。
光箭拧成的绳,刹那间碎做数个光点,萤火虫一般飘散在空中。
一言不发的洪小莲,慢慢抬起头。双目血红,口鼻出血,后脑一个大窟窿,污血如小溪般潺潺流下,渗入背后衣服内,不一会儿流在了地下。
“靠,尸化了。”肖子烈喃喃。
洪小莲本是冤鬼,呈现出的是生前较为体面的样貌。不知道是不是李梦梦的父亲的举动刺激了她,在这短短一分钟内,她积攒了坠楼而死瞬间崩裂的痛楚,迅速爆发变作怨鬼。
尸化,自然是一种升级。不论是外貌的恐怖程度,还是攻击指数。
指爪脱出,猛地抓起李梦梦的后颈,尖叫和尖啸交织在一起,李梦梦被拖着在短短数秒之内,以令人头皮发麻的速度掠过几个楼层。
肖子烈瞬间就被盛君殊甩到了楼下:“把底下那个爬楼的带回去。”
“艹。”
暗骂一句,他飞扑而下,张开双臂一把抱住李梦梦的父亲,两人一同“碰”地扑进了空洞洞的楼层里,灰尘四溢。
这一边,盛君殊一步一步地走在脚手架最高处,如同提着气行在屋脊。
他脸色平和,手里不知何时已经拖着一根酸枣树枝条。
枝条黑得泛光,上面还有几根突出的刺,一端在地上划拉着,生得有些歪瓜裂枣。
他腕上轻轻一抖,酸枣树枝条刹那间化成一把大刀,刀柄上一圈一圈缠着褐色的布条,十分简朴,大刀上锈迹斑斑,但刀刃极利,甚至每走一步都反射出一溜寒光。
盛君殊皮肤白,眼仁黑,身量高而身材适中,生的是个钟灵毓秀的矜贵样貌。进门的时候师父绕着他走了三圈,捏他的脸,摸他的肩膀,也说他用剑一定好看,玉树临风,闪瞎万千少女。
但是轮到他选法器的时候,他偏偏就挑中了这把落尘已久的牡棘刀,他觉得莫名其妙,他要闪瞎少女干什么?他只要选最暴力、最厉害的。
这牡棘刀数千年来无人挑选,一来长得丑陋,使上去像杀猪刀,实在没有美感;而来实在沉重,稍弱一点的弟子,掂都掂不动,何况抡起来砍人?
但刀到了盛君殊手里,仿佛天生为他打造。也没有人再说牡棘刀丑,因为盛君殊用刀,平均三分钟下一局,只见风、见血,而不见刀。
盛君殊就是靠这一把刀,暴力碾压了当时所有内门,升格成为大师兄。
已拿了牡棘刀,盛君殊不愿废话,抡刀挥来。钢筋混凝土的建筑的表皮,混杂木棍和碎石块,像是饼干碎屑,哗啦啦如雨滚落,洪小莲似乎被震住了,登时停下。
车里肥胖的翁总,两手捧脸,哭得几乎背过气去,张森抚着他的背,宽慰道:“老板不、不是说了吗,给你留、留四千万的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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