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不上并非没用,正是因为它的存在,确保紫铜山南面长久以来的安定,紫铜山的铜矿生产,从未遭受云越人的破坏。
守城的将士浩浩荡荡出城,恭迎融国寅都派出的使者,在出迎之前,他们早获得消息,还以为是普通的使者。出迎时,守将见到太子护卫剥下舟夫的衣裳,露出腰间的佩剑,才意识到,使者的身份极其尊贵。
舍近取远,取道金谷关,昭灵是为了察看当地的守备,金谷关固若金汤,守关将士忠于职守,值得褒奖。
入住金谷关,这数日的奔波总算告一段落,昭灵也好,随从也好,都得以好好休息。
第二日,金谷关的守将派出一支军队,护送昭灵前往孟阳城。
其实没有必要,沿途很安全,在融国修的大道上,时不时有融兵往来。守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固执地派出一支军队护送使者,使者可是公子灵,太子的同母弟。
守将清楚,在自己管辖的范围内,公子灵要是有半点闪失,他的脑袋就得搬家。
未靠近孟阳城前,最先看到的是大城西郊的一条溪流,远远望去,像条银带,它的水源在崇山峻岭间,流经孟阳城城郊,化作无数细长的根系,纵横交错,探进森林深处的各个角落。
曾经孟阳城西郊的森林更为广袤,溪流藏匿在林中,像一条隐秘的暗溪,随着持续几百年的冶炼活动,西郊的林地向周边后退,无数的冶炼炉沿着溪岸营建。
在多雨的季节里,山脚下炉烟和水雾弥漫四周,使位于高地的孟阳城,如同悬浮在半空。
昭灵坐在马车上,马车沿着山道盘旋向上,驶进孟阳城高大的城门,城门外是列队迎接的官兵,孟阳城的守将屈骏和桓司马的幕僚郑信已经等候多时。
孟阳城,融国在云越故地的军事重镇,这里有无数的刑徒,他们要么在冶炼场从事相关工作,要么推着木车,往返于孟阳城和紫铜山之间,不停地来回运输铜矿。不绝的人群,袅袅腾升的炉烟。
身处于群山环抱之中,天晴时,望得见夜空的繁星,天晴时,却未必能望见山脚苦难的刑徒,他们被炉烟遮掩去身影,又被冶炼场各种嘈杂的声响掩去悲鸣声。
无数的兵器在冶炼场打造,无数的兵器收入仓中,川流不息的车马,沿着金道向融国四方输送,运输的不只是矿物,还有铸造好的青铜器。
孟阳城的空气,会使初来者感到不适,先闻到的是焦烧的味道,而后口腔肺部都觉得难受,以至会忍不住屏住呼吸。
那是身处山脚下的情况,登上高高的孟阳城,这种难受的感觉立即消失,上方的空气清新。住在孟阳城上,连冶场嘈杂的,终日不歇的声音都显得那么飘渺。
夜晚,桓司马的幕僚郑信在书案上摊开一张云越国全境的地图,他身边站着数名秉烛的侍从,他手指地图,逐一讲述云越而今的乱象。
郑信道:“而今云越贼寇蜂起,各地都有贼目,北部贼目是常贵,此人作乱多年,为害深远,此贼不除,后患无穷。东南有邝氏兄弟,汝县赵海等贼目,东南群贼相互攻打,难成气候。西部有风伯益,此贼常年在水道劫杀运粮船,手段残酷,使我国折损不少将士。近来,南地泽郡又冒出一名贼目,自称‘青王’,此贼攻陷泽郡、南夷郡数县,屡次击败郡兵,不容小觑。”
孟阳城的守将屈骏道:“风伯益自称是云越旧将风司马的孙子,此贼颇能服众,强盛时有不少愚昧的越民受他蛊惑。去年冬时,末将率兵攻入风伯益位于城子岗的老巢,杀贼一千,俘获贼卒及其家眷三千,自此余孽四散,风伯益也不知下落。”
郑信用手在西北圈出一个范围,包括紫铜山和孟阳城,他道:“这些地方曾经是风伯益活动的区域,而今他遁逃深山,再不敢冒头。”
听完两人的陈述,昭灵问道:“以上这些贼目,我都有耳闻,南地泽郡的贼目,至今也不知道他名姓吗?”
郑信回道:“有传闻此贼目是越灵王之子,贼众最初称呼他为‘波那’,这是云越语‘王子’之意。”
一直沉默的卫平皱了下眉头,以他对云越历史的熟悉,知道越灵王身死国灭,儿子几乎被杀戮殆尽,只有一个儿子不知死活——越潜。
屈骏道:“早先东南一带也有个贼目,自称是越灵王之子,哄骗越民,后来被县尉捕获,查明身份,只是个插秧的田夫。”
假冒云越王子,假冒云越国的将军,丞相,召集云越遗民造反的贼目不少,绝大部分都是假货。
一番交谈结束,屈骏离去,郑信慢悠悠收地图,卫平在旁帮忙,昭灵走至窗前,窗外是点点星火,那是冶炼场的铸火,黑夜里恍惚似星空。
昭灵回过头来,像似随口提起那般,问郑信:“去年初秋,从寅都押运越人刑徒至孟阳城的那名将员董典,他如今何在?”
卫平正在卷地图,听见这句话,猛地抬起了头。
“董典办事不利,使押运的刑徒半道逃跑,而今还羁押在孟阳城狱中。”郑信想了一下才想起这么个人,事情有些久了,而且也不是件大事。
刑徒逃跑是常有的事,所以抓到逃跑的刑徒,一般都是处死,以此威吓其他刑徒。
很快,郑信就意识到不对劲,这么个小人物,而且又是去年的事,灵公子怎么还会提及,忙问:“公子,要提审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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