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长乐转了三两下伞柄,桃花眼中渡上层薄霜,启口答,“六岁,好莱坞环球影城,应行云和我母亲都在,你可以拿手机去搜副油画,叫《落空》。再往前推是四岁,奥兰多迪士尼,你搜《期待》。”
曲楚按要求去搜她说的画,应行云是个出色的油画大师,两幅画都非常有名,很容易被找到。
浓墨重彩的画布,人像写实。
《落空》里小女孩冲着旋转木马的反方向走,手抹着眼泪,满脸茫然;《期待》中更小的女孩子踮脚向公主船场内看去,是副背影,画面颜色温暖中透着阴郁。
聪明如曲楚须臾间弄懂了由来,握着手机的手骤然收紧。
她低下了头,偌大的遮阳伞把她裹好,音色没有感情,像是浮冰撞击,又脆又冷。
“四岁,准确说是三岁半时候,我说想玩公主船,应行云要我走近了看是不是真想玩,于是我就走近,可是太矮了,看不清,于是又再走近、再近,近到无法再靠近,奋力点起脚尖,还是看不到。我非常绝望,因为每近一寸,场外的隔挡就离我近一寸,我看不到的就更多,那时我还不敢怀疑应行云,无措的认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他录下了这一段,以此作画,反响极好,所以在我六岁那年又带我去了一回。”
四周没有遮挡的建筑物和绿植,光照在曲楚周身,落不到应长乐这边半寸,微风都停下来绕路,裙角贴在肌肤上。
“我天生就会规避风险,加上长大许多,这次的我不再受到同样的欺骗,没有按照应行云和我妈的要求被耍了。他们没有表露出什么,只是送我去坐旋转木马,但没有陪我一起坐,木马停下来后清场换人,我出来,发现找不到他们了。”
应长乐只顿了半拍,就一鼓作气的说下去,“我只能站在原地等,后来站累了,就抱膝蹲下等,等到日暮穷途,无数人路过我的时候给予好奇的注视,忧心思索过上千种可能,才看到他们拿着玩偶冲我招手喊过我去,于是有了《落空》的画面,狂奔向父母,结果发现自己所有的情绪都是道具,玩偶腹部是空的,张开的嘴里塞着个摄像机。”
长发随动作垂到眼前,没力气去拨开,就由它那么挡着视线。
胸腔剧烈颤抖,眸中没有水雾,她已然不会再为父母哭,只是在害怕。
应长乐撕开缝好的伤口,从里面扯出段带着血的肉块摆在曲楚面前,把清冷外壳敲碎,释放出另一个自我。
她仰头,同曲楚对视,认真问,“所以现在你还对我荒唐可笑的童年时光,有什么兴趣吗?”
曲楚直接用动作代替了千言万语,他伸出双手,迅速把应长乐拥进怀里。
遮阳伞怦然落地。
头贴着紧实的胸膛,木质香调和温暖体温把她裹住了。
应长乐能听见曲楚的心跳,又急又快,在为自己跳动,在心疼。
曲楚下颌抵着她的发旋,这样的拥抱看不见彼此的表情,寂寥或流泪都被完美的盖过。
手掌有节奏的拍着应长乐纤瘦脊背,心疼又宠溺的哄着,“没关系的,都结束了,过去的事情不会再重演,我们小长乐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朋友,就跟你的新名字一样,长安乐。所有亏欠于你的,我会通通补给你,我同你保证。”
第二十一章
曲楚一下又一下的抚着她的脊背,环绕在腰间的手臂微微松开,很快又再次搂紧,他不断地尝试调整。
给予的温柔像是丝滑般绸缎,明明包裹着,却仿若无物。
女孩子的腰细到不盈一握,浑身都软,曲楚没抱过,怎么拥都觉不对,怕没抱好应长乐哭着跑掉,也恐弄疼了她不会说出来,就那么受着。
应长乐被松了又紧,不断调整拥抱姿势。
这是个无关任何情欲,只有年长者对小朋友心疼的拥抱。
她恍惚间以为自己是什么稀世奇珍,思量到底值不值得被曲楚这样精心对待。
曲楚的怀抱太温暖了,梦幻到应长乐无法确认是存在的现实。
可扣在后脑的手又是如此的真切。
通往过山车等大型项目的道路宽阔,游乐场的好处更是不会有人关注你在做些什么。
遮阳伞伞面朝上,被扔到旁边,阳光拉扯着他们密不可分的影子。
“想哭的话可以哭出来,我在呢,哥哥在呢,一直都在。”嘶哑的嗓音自头顶淌下来,曲楚不断地强调,给她打定心针。
应长乐眼眶酸涩,鼻尖一酸,她努力的抽了几下,没能克制住,有温热的液体顺过脸颊,很快就被曲楚襟前的衣料吸走。
她其实很多年没有哭过了,哭这种情绪的存在对应长乐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豪门与江湖一样不相信眼泪,哭完了该做的事情还是要继续做,得不到的关注仍然得不到。
应长乐意识到自己在哭后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开来,怕弄脏曲楚的衣服。
可她才有微弱的动作,就又被按回怀里,还按得更深。
曲楚语气不容拒绝,“再给哥哥抱会儿,我想抱你。”
某根绷紧的神经断开来,冰层下封存的情绪汹涌而出。
应长乐用夹杂着啜泣的糯软声音倾诉,“《期待》和《落空》两幅油画都在圈子里引起了不小的反响,应行云特别满意,他甚至想过如法炮制出第三张画,在我八岁时他再次提出带我去游乐场,而此前我们有将近一年半的时间连电话都没有打过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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