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誓人:徐方亭。”
“宣誓人:谈韵之。”
徐方亭眼前似被镁光灯再闪一下,脑袋空白,胳膊一片鸡皮疙瘩。
谈韵之深深吐出一口气,侧头悄悄看了她一眼,仿佛她变成了陌生的熟人。
但“仪式感”还未结束,工作人员举着相机说:“我给两位新人拍一张合照,你们可以举着结婚证。”
徐方亭硬着头皮配合,到底是配合谈韵之还是配合工作人员,她有些分不清。总感觉身边的人比她在状态里。
只听工作人员又说——
“亲密一点,搂腰亲嘴都可以哈。”
“……”
她的侧腰重新被箍住,她只感觉身边人动了动,鬓发再度透来熟悉的触碰。
工作人员呵呵笑,打趣道:“年轻人真害羞。”
谈韵之要走合照,终于结束这陌生又拘谨的仪式。
出了登记处,徐方亭一手抓着挎包带,后知后觉:“刚才是不是可以不上二楼的?”
谈韵之低头划拉开胸前斜挎包的拉链,含糊一声,往里面找着什么。
“喂,给你。”
话音刚落,她只感觉另一手给塞进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一个暗红色的盒子。
她心头一紧,捧烫手山芋似的想丢掉。
“给我干什么?”
“戴上,”他短促瞟了她一眼,“还是我给你戴?”
“我不戴。”她看也不看,把盒子塞回给他。
天空漏下点阳光,谈韵之不由微眯起眼,多少藏起了情绪,只留嘴巴还不服地撅着。
他径自打开盒子,取出较大的那一枚戒指套自己左手无名指上,钻石和阳光相得益彰,竟然闪了她一下。
“随便你戴不戴。”
他忽地扯一下她挎包的拉链,把装剩下那枚戒指的盒子塞进去,然后头也不回往前走。
“……”
徐方亭无措地交替看着挎包和背影,比刚才宣誓更加尴尬。
谈韵之走到不远处的斑马线路口,负着手等绿灯,左手在上,故意勾了勾,像招呼她,更像给她秀钻戒。
她不得不拉起拉链跟上去。
谈韵之不再负着手,而改成抱胸,以前两只手都插在胳膊下,现在左手竟然盖在上面,那颗镶嵌式钻石像一枚迷你探头,盯视她,等着她缴械投降。
等绿灯的十几秒钟,两人并肩而立,王不见王。
龙胆蓝的911停在对面马路边的公共停车位,谈韵之坐进去,欠身拉开后座的衣服,一只银色的长方礼盒现出原形,99朵香槟玫瑰在里面绽放出一个春天。
徐方亭坐进去时愣了愣,系安全带的动作慢了许多。
顿时觉得登记处的仪式算不得什么,谈韵之一套接一套才叫她无法承受。
幸好他没什么浪漫腔调,依旧是那副赌气的口吻:“这个总能收吧?”
她忽然想起舍长对着手机念花语,立刻解了安全带猫到后座抱过盒子。
礼盒上覆着一层透明盖子,却盖不住花的清香。
“谈韵之,”她语气有点凶,像质问似的,“香槟玫瑰的花语是什么?”
“忘了——”
他目视前方,缓缓启动车子,忽闻提示音,又立刻刹停。
“系好安全带。”
徐方亭还在盯着他,质疑他的回答似的。
“你、谷歌一下。”他躲开她的盯视,随口说,右手又是往方向盘抚了抚,缓缓开出停车位。
第124章
流量又上不了谷歌,徐方亭当然没去搜,就算百度也懒得。
他不说总有他的考量,他的话就像驴子眼前那根胡萝卜,还裹着塑料袋,让人舔都舔不到芯。
下午满课,她和谈韵之匆忙解决一顿“夫妻”饭,便赶回学校,放学还得跟他去“锦宴”,今天冬至。他既已回国,“夫妻”共同体不一起出现实在有违风俗。
徐方亭算是真切感受到孟蝶的困境,明明不喜欢夫家,却要为了一个人融入圈子。她还不懂什么叫无效社交,但已感觉这些累赘关系吸食她的时间和精力。
她若不是“月薪”2万,真难以想象那些已婚妇女何来动力委屈自己。
徐方亭莫名想到徐燕萍,何以在近半百高龄有勇气远“嫁”他乡,间接抛弃自己的女儿,重新适应另一个男人的家庭框架。
“锦宴”小聚跟之前没什么不同,谈韵之出国读的名牌大学,跟花钱买文凭的野鸡大学不一样,实打实镀了金,在一票斗鸡走狗的亲戚里隐然神光万丈。
可能谈智渊父母不想落下一个虐待儿媳的骂名,艾觅贞依然出现,只不过没有以前活络,整个人像给抽走灵魂,外人从她脸上可以读出她亡夫的遗产分配饼状图。
唯一不同的是谈韵之把谈嘉秧安排在他和谈礼同之间,自己坐徐方亭身边,饭后跟人闲聊,不说话的手自然扣上她的,“恩爱”状令人难以质疑。
徐方亭想起仙姬坡邻居养牛,会给它刷毛、爱抚,割最好的草喂养,就为了能让它多耕一亩地。
她便也只能把谈韵之当“恒温口袋”,反正元旦后不久便“下架”,又要成为隔着太平洋的“WiFi老公”。
但当舍友再度拿香槟玫瑰做话题,她却含含糊糊默认了,只对钱熙程和宣洁多提一句,被问得烦了。
钱熙程和宣洁见快两年她还不能坦率承认,大概猜知两个人出了问题,偏偏她又是很能兜住事的人,便只能默默关注,不敢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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