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吗？”露西利亚有些懵。
    她明明就能清晰的感知到杰森的苦恼与她的性别有关。
    那么换一个不就得了？
    “不行。”
    杰森也算知道她什么性格了，伸手拉开抽屉，拿出一盒草莓，每一颗上面都切了十字花，里头填上炼乳，再撒上糖霜，完美的“教育辅助用品”。
    露西利亚果然就瞬间听话不少。
    “你慢慢说。”乖巧。
    眼睛盯着那盒草莓。
    杰森轻轻地将草莓放在她膝盖上，就这么成功封印了一只滴水兽。
    “三个问题：‘为什么生气’，‘为什么对你邀请天使一起吃甜食的事情有意见’、以及我‘在犹豫什么’，它们的答案是统一的。”
    露西利亚偏头过去，更加疑惑了。
    不同的问题为什么会有统一的答案？
    杰森深吸一口气。
    有些事情要承认真的挺难的，不过对着露西利亚，好像也不是那么的难以开口。毕竟她可能早就已经“看”到了，只是不太懂而已。
    “那看起来像是个‘约会’，让我的情绪有些过激。”他说。
    约会？
    露西利亚因为这个单词愣了好一会。
    她当然知道这个单词是什么意思，在恶补“男女知识”的时候，肯定也会了解这方面的信息。
    在露西利亚的记忆中，所谓的约会，是指有一定感情基础的双方一起进行某些团体活动，在活动中感情有可能上升也有可能下降，如果感情升温到一定程度，双方的关系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更进一步。
    “我对他没有任何兴趣，而且他很难吃。”露西利亚条件反射立刻强调了这个，又觉得哪里不对，飞速补充：“就算他好吃，我对他也没兴趣。”
    然后自己一楞。
    咦。
    为什么我要那么着急的解释？
    搞得好像很心虚的样子。
    杰森也被她突然拔高的声音弄得一楞。
    好像，除了对着甜食以外，很少见露西利亚那么在意一件事情，着急解释。
    不，也不是完全没有。
    杰森愣了几秒，露西利亚都有些着急了，伸手捏住他的脸，扯了扯。冷硬的力量拉扯着脆弱的脸颊，想不回神都难。
    疼痛迫使人类倒吸一口冷气。
    好在滴水兽还算有数，没给他的脸扯下去。
    “干嘛？”
    “想办法让你回魂。”
    “回了回了。”杰森无奈的很，“我在想个事情。”
    露西利亚：“什么事？”
    “你喜欢我是因为我好吃，对吧？”
    “嗯……？”
    露西利亚这才注意到屋子里并没开灯，她的夜视能力很好，开不开灯无所谓，倒是杰森这个人类，居然也躲到了黑暗之中。
    在薄薄月光的笼罩下，人类的表情显得额外冷硬。
    看看，现在谁才是一尊雕像？
    露西利亚歪头看着人类，等他往下说。
    大概两三分钟后，杰森才开口：“我能感觉到，露西利亚，你对我的情绪，和对可丽饼那些不一样。”
    很明显，人类还有话要说，露西利亚就没吭声。
    看着杰森脑袋顶上一片空白，像是彻底死机了一样，却还能继续往下说。
    “人总是要死的，对吗？露西利亚。问题是在那之后呢？”杰森却突然跳了个话题，侧头盯着露西利亚，“在那之后你会在哪里？”
    露西利亚看着他。
    “不会有任何改变的，杰。”
    她意识到了人类纷乱的思绪，抓到了那根线头。
    “死亡无法将我们分离。”
    滴水兽高高的昂起了脑袋，伸手圈住人类脆弱的脖颈，逆着月光，在杰森的阴影下，恶魔发出轻盈的笑声。
    “它不敢。”
    恶魔继续说：“你是我的。无论生死，无论甜美或者辛辣，哪怕你没有任何味道。我选择了你，杰森。这就是我们之间最强韧的羁绊。”
    高傲的恶魔不许任何东西控制住自己，哪怕是自身的欲望。
    “我可不是贪婪那种没品位的家伙。”露西利亚笑着，凑在人类耳边低语，唇齿开合间，几乎是咬在了杰森的耳垂上。
    他也确实感觉到了来自地狱冰冷的吟唱。
    “唯一的遗憾就是，这件事情上，你没什么选择的余地。杰。”
    人类的身体有些僵硬，似乎没跟上现在的节奏。
    露西利亚很清楚这事情不怎么公平，但她不在意，地狱本来就没什么是公平的，就算死亡本身，也并非绝对的公平。
    长生种都能摸到真相的门槛，而永生种早就放弃去思考那些世界的原理。
    “你会喜欢上我的，”小恶魔嘀嘀咕咕，“也许是在你死掉之后？”
    “不。”杰森艰难开口。
    现在进度是真的有点儿太快了。恶魔抢先说完了几乎所有的话，人类乱了一瞬，又很快找到了下一个重点。
    “不，露西利亚，那不需要等到我死之后。”杰森说。
    滴水兽咬住了他的耳垂，放在上下牙齿中小心的施加力道，仔细品尝。
    她有点走神，又很快恢复了注意力。
    “为什么？”她问。
    半天没有回答。
    露西利亚放开了他被自己啃出了牙印的耳垂，微微退开一点距离，看向人类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