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西法没有丝毫尴尬，反而是从容微笑。他顺手从窝里掏出了个什么东西，也没多看，只凭感觉手感柔软，毛绒恰当，很适合用来擦东西。于是，为了抵消闺女的怀疑，他直起身随手勾来个玻璃高脚杯，用那个毛绒布质感的东西擦了起来。
    “我就是拿个东西擦杯子而已。”
    露西利亚更怀疑了：“就是擦个玻璃杯？”
    “当然。”路西法一本正经。
    手上更用力了一些，“咕啾”、“咕啾”，声音还有些耳熟，路西法动作一顿，却没想起来在哪里听过，就继续擦拭。
    露西利亚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看到路西法动作慢了下来，不再那么底气十足，这才幽幽叹了口气：
    “可是呀爸，你拿着自己的躯壳去擦玻璃杯……难道不会感觉很奇怪嘛？”
    ……？
    自己的躯壳？
    路西法愣住了，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以及，手里的黑色毛球状东西。
    因为灵魂完全下线，此时的球球完全是瘫软的，小身体时不时的起伏一下，也只是生理机能本能的运作。
    不管是拿它擦玻璃还是刷锅它都不会有感觉也不会做出反应。
    但是路西法用其他视角看到了，那就是另一码事了。
    别的不说，这画面确实有些诡异。
    路西法像是被空气哽住了喉咙，半天没有动静，连伪装成人类的呼吸起伏都没有那种。
    “爸？”露西利亚有些担心。
    在闺女的呼唤下，路西法总算是有了动作。
    出于某种诡异的心理，他分了一点点精神去了球球这具躯壳体内。
    真实的意志为空洞的躯壳带来生机。
    黑团子动了动，慢悠悠的抬起一侧的眼皮，用猩红的眼珠子看向路西法本体。
    “……”对视。
    大的没动，小的也没动。
    ……
    露西利亚杰森康斯坦丁：……
    围观状态的康斯坦丁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过去三分钟了。
    杰森觉得这不太正常，颠颠跑到露西利亚边上，超级小声的嘀咕：“是不是不太对劲？”
    “不确定……看上去好像还行？”露西利亚也有些迟疑。
    她还没精神分化同时操作两具躯壳过，并不了解那是种什么感觉，这时候看路西法自己跟自己发起呆来，也有点儿好奇：“我也想办法做个躯壳怎么样？这样我就能男体和女体同时出现了。”
    杰森：“……想啥呢？别想了，不许。”
    “可是……”不是很方便吗？照镜子都不需要了。
    “甜食和多重躯壳，二选一。”
    “甜食！”那还用选？
    路西法回过头，似笑非笑，球球也是一个表情，两个不同的声音，完全同步情绪，说到：“啧啧，真惨。”
    都确认关系了却只能拿甜食来威胁，而不是拿自己。
    啧啧。
    这狗粮不够劲道啊。
    路西法一脸的看好戏，调侃的味道都快溢出屏幕了。
    杰森：“……闭嘴。”
    露西利亚左右看看，眼睛里全是成片的迷茫，显然完全没听懂这两只在打什么哑谜。
    倒是康斯坦丁侧开了脸，开始偷乐。
    路西法略用力的踢了他一脚，又跟露西利亚解释：“同时操作两个躯壳就跟你在人类世界玩社交软件开两个账号似的，如果没有特殊需要，做这个只是在给自己找麻烦。”
    一句话打消了露西利亚的兴趣。
    单开她都能把自己给整失忆了，双开不是更玩完？
    看她老实了，路西法也是松了口气，又踢了踢康斯坦丁，说：“契约吧。你帮助露西利亚抓到伊迪，等事成之后我就不再计较你把露西利亚摔到人间的事情。”
    这下换成康斯坦丁似笑非笑了：“恶魔没有亲情？”
    “别得寸进尺，人类。相信如果我没有亲情，现在郁闷的那个肯定是你。”眼看人类法师嘚瑟了起来，路西法露出恶魔的一面，以邪恶的气息迫使康斯坦丁暂时闭嘴，这才转向露西利亚：“我们来谈谈。”
    路西法勾了勾手指示意露西利亚跟上来。
    这明显是不想带其他人的意思，露西利亚只能暂时将杰森木偶并着球球的躯壳一起放在鸟窝里，交给负责清洁工作的康斯坦丁暂时照顾，自己跟了上去。
    “谈什么？”
    “你跟那个人类。”
    办公室里，两人隔着办公桌对视。
    “杰？他怎么了？”
    “你打算跟他结婚对吧？还是去教堂。”
    “嗯。”露西利亚承认了，而且从脸色上看不出一丁点儿的心虚，“我还打算邀请你和杰森的养父一起去。最好再来些其他的亲朋好友，据说人多一点比较好看。”
    路西法几乎都要以为她终于学会撒谎。
    “你是只恶魔，露西。你哪来的‘亲朋好友’？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你不嫌弃教堂烫脚，也会有其他问题。”路西法试着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语重心长，而不是幸灾乐祸。
    “比如？”
    “比如把上面的天使气到掉下来之类的？”
    人间的祷告确实可以传递到更上方的那个特殊的世界中。
    路西法还在上面住着的时候也会倾听那些。
    大部分时候都只是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