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渔冷眼看着眼前这一切，李雪莲心满意足地点完之后，才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说：“小鱼，妈妈好久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所以打包一些回去中午吃。”
    “你有什么就直说吧，我还要上班。”姜渔不想跟她浪费时间。
    李雪莲一听，憨厚地笑了笑，说：“小鱼，妈妈的生活过得怎么样，你应该都看出来了。我年纪大了又没文化，出去找工作别人不愿意请我，我知道你有本事，生活过得有滋有味的，看在妈妈生你养你的份上，你每个月给我点赡养费，让妈妈改善改善生活。”
    一番话下来，姜渔笑了，是被气笑的，她拿斜眼看着李雪莲，说：“且不说你是否是我的亲生母亲这点还没证实，就算是，你也有脸跟我说看在你养我的份上，你什么时候养过我了？”
    李雪莲被她这么一质问，虽然底气不足，但还是梗着脖子说：“我怎么就没养过你？你刚出生时喝的奶不是我的难道你是爸的？无论我养了你多久，我终归是养过你。我现在老了，你就有义务赡养我。”
    她破罐子破摔，姜渔看她这样子是想彻底讹上自己了。她这个人重亲情，但仅对于姜老太太跟姜父而言，所以她也不跟她客气，直接放话，道：“你死了这条心吧，你真是我生母也好，过来诈骗的也罢，反正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
    李雪莲听到“一分钱也不给”，气得眼睛都红了，她拍了拍桌子，指着姜渔说：“你这个不孝女，要是你敢不给我钱，我就让你身败名裂。”
    她要挟的话，姜渔完全没放在眼里，她冷嗤一声，道：“你有本事就来，就怕你没这本事。”
    说完，她站起身来就往外走，李雪莲立马跟了上去拉住她。
    “你放手，再不放手我就报警。”姜渔说着，就对咖啡馆的员工说：“麻烦你帮我打110，这位女士想对我非法禁锢。”
    咖啡馆的员工不明情况，正踌躇着，姜渔又说：“你再不打，到时候我有什么事，肯定要追究你们咖啡馆的责任。”
    员工一听被唬住了，立马翻出手机，正想拨号的时候被李雪莲叫住：“不准打，我是她妈妈。”
    姜渔没想到这人脸皮比长城更厚，敢当着外人的面说是自己的母亲，她“呵”了一声，对员工说：“你觉得像我这样的人，会有她那样的妈吗？”
    一个光鲜亮丽，全身上下都散发着名牌的气息，一个土头土脸还不如物业负责卫生的阿姨，员工当然倾向于姜渔说的话，她顿了下来的手又继续操作手机。
    李雪莲见此状，心也慌了，不得已只好把姜渔放开，但她并没有就此打住，她气急败坏地指着姜渔破口大骂。
    姜渔权当听不见，抬头挺胸地走出了咖啡馆。
    一天美好的心情就这样子被破坏了，姜渔回到办公室时，心情都没有缓和过来。好在方嘉跟张斌最近都在外面跑，办公室剩她一人，就不需要强颜欢笑。
    今天这个李雪莲突然出现，的确让她非常意外，因为她从未期盼过母亲出现在自己面前，她觉得这号人物彻底消失在她生活中就罢了。
    她几个月大就把她给抛弃了，现在一上来就讨赡养费，姜渔自问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她被她不要脸的行为给恶心到了。
    当然，她不是傻子，并不会因为她的片面之词跟一张照片就相信她是自己的母亲。
    老家房子的所有东西，在她高考那年暑假，她已经里里外外地清理了一遍。除了把破旧的东西扔掉，还有就是把姜老太太跟姜父的东西整理好存放好，当时她是没有发现任何有关她生母的任何东西，哪怕一张照片都没有。
    所以，现在让她去判断这个李雪莲的身份，她也判断不出来。不过，她说她是从李家村嫁过来的这点，她倒是可以跟村长核实一下。
    姜家因为姜老太太未婚领养，姜母抛夫弃女，一直是村寨里面的茶余饭后的谈资，因为复杂，一般人家都不愿意跟他们家深交，甚至有很多人瞧不起他们家，明着暗着欺负他们。
    好在，姜家村的村长是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辈，多年以来对姜家额外照顾，姜渔一直很敬重他，逢年过节都会打电话问候他。
    眼看着元旦就要来临，姜渔择日不如撞日，翻出手机就给村长拨了通电话过去。
    多年以来一直保持着问候自己的习惯，村长接到姜渔的电话时非常开心，两人寒暄了一阵之后，姜渔才切入话题，问：“村长爷爷，我问你个事，你知道我……妈妈是李家村的人吗？”
    这是姜渔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问到她妈妈的问题，村长感到非常惊愕，“是的，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事？”
    “……”姜渔也知道自己这个问题很突兀，所以也没隐瞒村长，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跟他说了，“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诈骗犯，她说自己叫李雪莲，我妈是叫李雪莲吗？”
    村长：“……你妈的确叫李雪莲。”村寨就这么点地方，村长对村里面的大小事务都清楚。
    “……”没听都否认的答案，姜渔觉得心里挺失落的，她突然发现自己是一个心挺狠的人。
    村长：“小鱼，甭管这人是真是假，反正你别心软，千万别理她，更不能给她一分钱，这种不要脸的女人，看到就用扫把把她撵走。”
    “……我知道了，村长爷爷。”
    第71章
    这个李雪莲是否是自己的生母, 姜渔暂时无法查究, 真要验证, 除非做亲子鉴定。不过, 她压根没打算认母，所以亲子鉴定这也是非必须的。
    这日之后，李雪莲再也没有出现在她面前, 她也渐渐把这事情给淡忘了。
    李雪莲这号人物，她除了跟村长提过之外，没有跟其他任何人提过，包括唐泽林。这么恶心人的事情，她不想跟他说，免得他担心。
    眼看着元旦就要到来，虽然只有一天假期，也不是中国人传统意义上的新年，但这是她跟唐泽年过的第一个新年，所以她还是蛮期待的。
    唐泽林已经提前跟她确定元旦这天放假，不处理任何公务, 让她好好规划一下那天去哪里玩。他还说了，如果她愿意出趟小远门，他们可以31号这天下午出发, 一号晚上再回家。
    姜渔当然懂得他的苦心，就是想带自己多出去走走，可她也知道，今年春节来得早, 公司年底的工作量又特别大，她不希望来回跑让他受累，所以打算元旦这天就在顺宁市过，找个不太热门的景点闲逛一下。
    只要两人待在一块，上哪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时间来到31号这天下午，即使明天只有一天假期，但还是压抑不住大家对假期的向往。姜渔同样是如此，午休后回到办公室，坐在电脑前研究明天三餐的地点。
    方嘉明天也跟女朋友去约会，两人有共同的目标，开了个头就讨论得热火朝天，直至姜渔的电话响了才被打断。
    “你先接电话，我找下刚刚说的这家餐馆，看看网友评论的评论如何。”方嘉说。
    姜渔应下，拉开抽屉，翻出正响个不停的手机，一看，是林卓浩。
    自从她跟唐泽林复婚之后，林卓浩已经很少当他们的传话筒的，这下给她打电话，她有些讶异，但还是快速接了起来。
    “林助理，有事吗？”姜渔开门见山地说。
    林卓浩说：“少夫人，是这样子的，有个自称是你母亲的女人来正唐找唐总，因为不确定她的身份，所以向跟你这边确认一下。”
    “……”姜渔一时惊得说不出话，她没想到李雪莲这么不要脸，在她这里捞不到好处，就直接找上唐泽林。她惊讶过后是满腔的愤怒跟不甘，她对林卓浩说：“我现在就过去正唐，你让唐总别给她忽悠了。”
    姜渔挂掉电话之后，跟方嘉说自己有急事请假半天就离开事务局，开车前往正唐。
    这是姜渔第一次踏足正唐总部，而正唐见过她的人不多，所以林卓浩听到她要来，已经第一时间到楼下恭候。
    等她进入正唐大堂的那一刻开始，她就畅通无阻，直接上了楼顶总裁办公室。
    她进去的时候，市场部总监正在跟唐泽林汇报工作，他看见她来了，立刻打断了市场部总监，“我这边有事要处理，你等会再过来。”
    市场部总监参加过唐老爷子的寿宴，所以他见过姜渔。上次的视频电话乌龙，他也在现场，知道这位老板娘在老板心中的地位非同一般，他非常识趣得应下，出去时经过姜渔，还恭敬地跟她打招呼，“少夫人，你好！”
    “……你好！”姜渔干笑应道。
    不用问，上次的视频通话，唐泽林的这位下属肯定在。姜渔光是想着，都觉得好丢脸。
    终于，市场总监离开了办公室，唐泽林也走到了她跟前，问：“那个女人说她叫李雪莲，她真的是你母亲吗？”
    姜渔摇了摇头，“我也不确定，我的母亲的确叫李雪莲，但她是不是，我也不确定。对不起，如果我知道她会过来打扰你，我肯定会阻止她。”
    唐泽林一听，眉头轻皱，因为他抓到了一个重点，“你的意思是，她之前已经找过你，骚扰过你？你怎么没跟我说？”
    “……我不想你担心，所以没告诉你。”姜渔心虚地说。
    唐泽林明显不满意她这个解释，不过当下不是追究这个问题的时候，他说：“我现在把她安排在接待室，你打算怎么处理？”
    “当然直接把她撵走。”姜渔知道自己的做法很绝情，可她还是坚持，“我以前没跟你说过，我妈在我几个月的时候因为我爸穷而跑了，这么多年来对我不闻不问。我不是圣人，如果那人真的是我母亲，我也不可能不计前嫌孝顺她。”
    唐泽林一直都知道她家环境不好，但不知道她有一个这么狠心的母亲，听了她的话，他更加心疼她了，所以没劝她，直接跟林卓浩说：“直接把人赶出去。”
    林卓浩领命就退出了办公室，去到接待室直接把李雪莲“请”出去。
    当李雪莲听到唐泽林要赶她出去的时候，她死活都不相信，开始发疯地大声嚷嚷，“不可能，肯定是你们没有传达到位。我跟你讲，我是你老板的丈母娘，你今日敢赶我出去，我明天就让我女婿把你炒了。”
    李雪莲以为自己这番话会吓唬到林卓浩，谁知道他心肝颤都没颤，对她冷笑道：“就你那么对我们老板娘，还有脸说我们老板是你女婿？你不用吓唬我了，我老板我清楚得很，把老板娘宝贝得跟什么似的。就你那抛夫弃女的狠心劲，我保证老板想揍你一顿都不解气。”
    “你骗我，我不信，你马上把你们老板叫过来……”李雪莲不肯走，疯子一般地拼命摇头，还试图抱着接待室的柱子不肯出去。
    最后，林卓浩直接叫了几个保安上来，把她扛出正唐范围之内。
    李雪莲不肯罢休，还想硬闯，直至林卓浩说报警处理，她才岔岔不平地离开。
    听到林卓浩说李雪莲彻底离开正唐之后，姜渔才算松了口气，她再次对唐泽林说：“如果她有下次，跟这次的处理方式一致就可以，不用问我。”
    “嗯。”唐泽林应下，不过他现在关注的重点不在于这点上，他问：“你说李雪莲当年离开姜家村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这么多年也没找过你，那她怎么会认得你？”
    姜渔一听，整个人顿住了。
    在此之前，她的确把这个问题忽略了。现在被他一提醒，她突然觉得后背一凉。
    李雪莲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只是一个灰头土脸的落魄村妇。她能找上她，找上唐泽林，说明她对她已经非常了解。上至她的工作单位，下至她的婚姻，她全都了如指掌。
    而她获得这一切信息的来源，到底是来源于哪里？而给她提供信息的人，又是居心何在？
    姜渔越想，心里就越害怕。
    唐泽林看着她越发沉默的表情，他已经知晓答案，他搂着她说：“别担心，我现在就让人去查查。”
    姜渔点了点头，但想到明天就是元旦，她又把他叫住：“这事情也不急在一时，明天是新年，别让底下的人加班了，等过了一号再说。”
    “好。”唐泽林应下之后，看她的表情变得饶有兴致，他说：“要是他们知道老板娘这么体贴，肯定特别拥护你。”
    姜渔又想起那段丢人的经历，说：“……我不需要他们拥护，我只需要他们不要记得我。”
    唐泽林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笑着安慰她，“别担心，没人会说你什么的。”
    姜渔哼哼道：“不是没人会说，是没人敢说。”
    谁敢随便编排老板跟老板娘秀恩爱翻车现场呢？
    经过这么一闹，时钟已经指向下午四点多，姜渔不打算回事务局，唐泽林难得早退，五点一到就带着她离开正唐。
    今天是2019年的最后一天，姜渔提议在外面吃饭，顺便感受一下城市迎接新一年到来的气氛。
    唐泽林对此，当然没有任何意见。
    吃饭的地点是姜渔定的，她挑了全顺宁市人气最旺的商圈里一家相对高级的餐馆，最主要是考虑到唐泽林这种新贵需要隐秘性。
    餐馆出品的味道不错，风景也不错，他们这顿饭吃得很开心。
    饭后，他们在附近的市民广场散步，新年气氛挺好的。
    九点半一到，唐泽林便提出回家。
    “不再逛一下吗？”虽然现在没有倒数活动，但时间越晚，街道上的人越多，她暂时还不想回去。
    唐泽林不容置喙地说：“不逛了，我们回家还有事。”
    “什么事？”
    “跟你算账的事。”
    “……”
    姜渔本以为自己跟他隐瞒李雪莲的事情就这样翻篇了，没想到唐总“记仇”得很，一进家门就跟她秋后算账。
    “我们是夫妻，这事情你瞒着我，是不是做得不对？”
    唐泽林声音平静，表情平静，却愣是把姜渔说得无地自容，她惭愧地低下了头，小声道：“我错了，对不起，你能原谅我吗？我保证下不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