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实际上,这是个很简单的误区。
未来视想要做出预判,必须要某件事情在未来“极大可能发生”:比如即将到来的暗杀、即将祓除的咒灵,以及注定会来临的期末考试——至于在家族当中四下散布的小道消息,在“未来的可能性”里根本排不上号。
而促成一桩婚事所需要的前期准备更为复杂,流程繁琐的禅院家自然不能免俗,再加上还有人指望着她“有朝一日嫁给自家人,正式纳入禅院家”,这种如同浮萍般没根据的流言极大概率不了了之。
在纷至沓来,山重水复的未来中,这种程度的揣测只能算得上是聒噪的杂音。
“甚尔?”
察觉到对方的沉默,阿镜又问:“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吗?如果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事情需要商量,可以尽管和我说——这点程度的咒力余量我是会留出来的。”
“……不,没什么。”
甚尔轻描淡写地回绝:“抓紧时间完成工作吧。”
也没必要太担心,甚尔试图说服自己:毕竟她会斡旋出最好的。
*
比起没来由的小道消息,阿镜最近的工作重点是成为正式的棋手和咒术师。
相比而言,前者很困难,后者不那么困难。
“要在预选赛上取得净胜三胜,然后再去参加正式的考试才行。”
阿镜给甚尔介绍围棋的通过准则:“是体力和精神力的大挑战啊。”
“……明明咒术师那边的定级比较麻烦吧。”
甚尔评价道:“毕竟那个要独立祓除咒灵,什么人都没法帮忙。”
她没有到能够入学咒术高专的年纪,也没有将来去那边上学的打算。一般来讲,御三家自己培养的术师会获取名为“特别级别咒术师”的认证,这意味着不完全隶属于咒术界,要请动来祓除咒灵的时候需要花费更多的佣金。
比如禅院甚一,他就极早地成为了特别一级咒术师,如今也在躯俱留队的上位机构,“炳”之队当中行动。
大多数的咒术师穷其一生大概就会停留在三级或者二级的水准,而四级术师一般都会划分到文职工作或者非战斗成员岗位,一级就已经是各种意义上的领导者。
“你打算申请哪种资格?”
甚尔问。
“特别二级咒术师,努力一下还是能办到的。”
“……你才多大一点啊。”
“未来的咒灵比现在要危险得多,这种等级就像是卡牌游戏里版本迭代的SR一样不够看啦。”
阿镜满不在乎地回答:“在斟酌是成为亚古兽还是暴龙兽的时候,红莲骑士兽用不了几年就会出现呢。”
“……能说点我能听懂的东西吗?”
“甚尔也多看一点漫画就好了。”
负责开车的辅助监督四十多岁,听到这里的时候忍俊不禁,握着方向盘加入了对话:“我家女儿也喜欢看这些,买了不少叫作手办的东西……啊,和镜小姐您年龄差不多大呢。
“她也是咒术师吗?”
阿镜问。
“不……我家其实只有我一个人能看到咒灵,我平时都是给家人说自己在做事务员,只能做些给大人物打下手的小事。”
对方露出有些赧然的笑容:“只是勉强能看见,又没有术式,就只有这种程度了。”
“她们未必全然不知情哦。”
阿镜指了指车前挂着的十字架挂坠,还有对方车钥匙上悬着的、节分日祈福用的黄豆福包:“虽然从宗教角度上讲是乱信一气,但这都是普通人能想出来的祈求平安,邪魔退散的办法。”
甚尔略一偏头,也注意到了车里的这些小装饰。御三家出身的人往往欠缺信仰和敬畏,即便看上去和神佛习合搭边,那也不过是传统术式的泽及,真正的虔诚可以说一点边不沾。
看不见咒灵的普通人,只能向虚构之神来寻求慰藉。
车里气氛一片大好,这家伙在有心经营人际关系的时候向来擅长说让人舒心的话,就好像在这方面有特殊的天赋……不过能看到未来的话,这应该也是理所当然的,甚尔想。
他坐在对方身边,沉默地当一柄会喘气的咒具,眼角的余光瞥见她伸手绞着自己的长头发,鼓起脸来苦恼“要不要换个发型”。
“甚尔觉得怎么样呢?”
“……什么?”
“头发啦,留长发不是不太好活动吗?也有容易被咒灵抓到的风险……但是想剪短果然还是要下定决心才行啊。”
她看着像是真心实意地为这点事苦恼:“不然干脆染个色好了。”
“你自己做不出决定吗?”
“所以才想参考甚尔的意见嘛,想请你从男性的角度上帮忙参谋一下。”
阿镜捻着发梢:“甚尔是长发派?还是短发派?”
“……没有什么特别的喜好。”
“人总归会有些偏好的吧。”
对方沉默着,等待着回应,就仿佛他的意见真的很重要。
他想起那些在房檐下窃窃私语,仿佛禅院家背景板一般的家眷,还有她们束在脑后的头发,开了口:“那就剪掉吧。”
“好哦。”
阿镜打了个响指,指挥司机变更路线:“去最近的理发店。”
第19章 19
也不至于效率这么高吧?甚尔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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