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晚寐隐约感应到魅骨在颤抖,月灵金丹再次出现了!
只是,为什么,明明感觉它就在周围,却辩不清确切位置,像是被什么圈禁一般。唯一确定的一点,月灵金丹此番出现与东方怀初一定有关!
咕咚咕咚,魅骨越发蠢蠢欲动,堵得人心口发闷,唯有身边的东方浅的手臂,是她唯一可以支撑的东西。
眼看着叶允的手缓缓伸向随风,仿佛下一瞬就要有个了结。
突然间,一个手刀快速落下!
东方怀初只觉得后脖颈一痛,身体一软,滑落的身躯便被眼前的叶允接住了。
他视线渐渐模糊,只看见那落下手刀之人垂下沉重的眸子。
“我还没死呢,你们谁也不许死。”
冷风拂过,乱了齐晚寐额角的碎发,却始终散不去她眼中的关切之色。
东方怀初,曾是她最臭味相投的朋友啊。
第27章 还债
这一夜,月朗星灼。
无常村,依旧是那间尚可避风挡雨的破庙。
院子内,琼花花瓣铺满一地,借着月色染了一层光晕,清秀明丽。
破庙里,齐晚寐四人自打从无常林回来之后,便各怀心事,干瘪的四张脸没有一张对得起外面的花好月圆。
神台之下,浑身是伤的东方怀初躺在草堆上,紧闭着一双眼,睫毛簌簌颤动着,彷佛还沉在三年前那一场真实的噩梦之中。
叶允拿出一只小瓷盒,指尖沾上白色药膏,轻轻为东方怀初敷上。
“阿嚏!”
齐晚寐戳了戳鼻子,旁侧的东方浅眉头一紧,当即扶着她。
“没事,没事,我打小就是狗鼻子,就是这药也太香了些。”
看到齐晚寐无恙,东方浅这才放下心来:“疗伤良药自有气味。”
“这东西倒是少见的香,”齐晚寐瞥了一眼叶允手中精致的小瓷盒,这并不像是集市药店里的便宜货,便猜测着,“如此独特,莫非是叶兄自己研制的?”
叶允冷然点头:“如香膏,常用之物。”
合上盒盖,他解开外袍轻轻为东方怀初披上。
“怀初也是积了福缘了,有你这个知己时时照看。”齐晚寐两指并拢搭在东方怀初的额头之上。
记忆已一一重聚规整,没有任何嫁接的痕迹。
看来,东方怀初记忆里的一切,都是真的。
也确实说得通,当年东方怀初父母的死,早已在他心中衍生出仇恨的孽根,邪祟妖孽只要稍加诱导蛊惑,这条孽根就会当即从心底生根发芽,直至穿破人心中的良善······
所以,东方游才会在临死前,对东方怀初布下锁忆链。这样就解释了为何锁忆链的气息出自东方氏。
东方游大抵是希望他的小徒弟永远不要记得此番遭遇,依旧心怀正道本心,潇洒世间。
“你信吗?”齐晚寐朝叶允一问。
从事情发生到现在,隐藏在暗处的东方朝费尽心思要挖出这一段记忆,仅仅只是为了报复东方师徒二人吗?
“你,信怀初杀过人吗?”
叶允面色沉静,答道:“我信与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好。“
“叶兄对怀初真是好。”齐晚寐的手不禁抚在心间,隔着一层衣裳里躺着的是晚玉的玉佩,略有感慨,“很久很久以前,曾经我也是有这样一个朋友的。”
声音一落,一句冷话在齐晚寐的耳边响起:“我表哥不好?”
她回头一看,站在身后的东方浅的腮帮子竟是点鼓?
还有这话怎么有点酸?
一时之间,尴尬至极。
齐晚寐恍惚地啊了一声,幸好旁边的叶允打破了尴尬。
“阿浅姑娘,斗胆问你一个问题。”他看向东方浅,那神色就像是看一个早已相识的人,“若是你表哥,至亲至爱之人,非已之愿犯下滔天罪行,他会如何做?”
针砭落地都清晰可闻的破庙里,叶允这一句明明是那么轻,却重重地砸入齐晚寐的耳朵中。
东方衡会怎么做?
不用东方浅回答,她也知道答案。
神裔之后,自小修的是一颗无常冰霜心,不可有私,不可生情的正道家规早已刻进东方衡的骨子里。
哪里管你什么情有可原,只要杀人,便要偿命,此为天经地义。
这便是他这把道门的“公平之秤”存在的意义。
绝无放水的可能性,也绝不可能会说——
“一起面对,一起承担。”
东方浅淡然的八个字落下,仿佛带着千斤的重量,击碎齐晚寐从前的认知,引得她整个人骨血都是一凉。
十年了,若是如东方浅所言,东方衡真的会如此抉择。
那么十年前,他对晚玉袖手旁观,是不是另有隐情?
该不该这么想?
能不能这样想?
这样的疑问,已经不是第一次。
自从在古画之境里,东方衡奋不顾身地救她,这个问句便时时回响在脑中。
虽为局中人,仍知善与恶。
齐晚寐一直都是这样,从来不做仇恨的奴隶。
指甲狠狠掐着皮肉,思绪越陷越深。
深夜,破庙院落之上,弦月灼灼,点亮夜空一隅。
齐晚寐依柱而立,看着晚玉的玉佩有些出神。
身后清冷的气息扑鼻而来,不是东方浅还能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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