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伯恩山注意到金老师的脸色不对，“是刚才你跟我说的那件事吗？”
    金老师点点头，犹豫了下，对工作人员道：“把方蔓山带过来吧。”
    方蔓山跟着工作人员，惴惴不安地走进控制室。
    “方蔓山同学，”金老师说，“我们已经基本了解情况了。”
    方蔓山很紧张：“老师，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金老师点点头。
    方蔓山松了口气，但下一秒，却听她道：“但我们决定，对你进行退休处理。”
    方蔓山一愣，直接就奔溃了。
    “老师！拜托！不要啊……”明明平时很注意仪表，这次他竟哭了，“我好不容易才考上第一军校……！”
    “录取通知书来的那天，我们全镇的人都来道喜了，每个人都在笑……”短短一句话被他讲的语无伦次的，“我爸……我妈……他们说我是他们的骄傲……”
    那时，他还和父亲畅享——等毕业后在一等星找个工作，娶一个一等星的姑娘，这样就能获得永久居住证，再将家人们都接过去，他们就能永远摆脱三等星贫民的身份了。
    方蔓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竟扑上去，抱金老师的膝盖：“老师！老师！你也是三等星的，你一定明白我……我不能被退学啊！”
    金老师虽心有不忍，但还是道：“又不是禁止你入学，明年重考吧。”
    方蔓山疯狂摇头：“不行！不行！要是被我爸妈知道了……我的面子……我该怎么办？我以后在我们镇就抬不起头了！”
    闻言，伯恩山的眉头不赞同地拧紧。
    “如果只是为了面子，”他冷冷道，“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方蔓山一怔，缓缓抬头。
    “但是……”他怔怔道，“如果我不维护我的尊严……”其他人就会嘲笑他，轻视他啊。
    他的脸上满是涕泪，看起来惨不忍睹。
    伯恩山和金老师交换了个眼神，金老师忽然道：“你知道瑶光是哪个星的吗？”
    方蔓山：“……啊？”
    “黑水星，”金老师淡淡道。
    方蔓山：“什……黑……？！”
    “看来你也知道这颗星啊，”金老师端详着他吃惊的表情，慢慢道，“虽然同为三等星，黑水星却是人类最难生存的一颗星星。”
    “因魔兽泛滥，环境污染，黑水星上常年覆盖有毒气体，超过半数以上的居民有呼吸道疾病，有些甚至不足成年便已夭折……”
    她顿了顿，轻声道：“瑶光，就是从那里出来的人。”
    明明生活在最艰苦的星球，她却连半句抱怨都没有。
    别人能在安逸舒适的环境里享受，瑶光却可能为了一瓶过期的营养剂而与人拼命。
    如果谁要抱怨上天不公，金老师想，瑶光才是最有资格的那个。
    她还记得新生赛前一天，她去教室检查熄灯情况，却发现一个人匍在案上，借着微弱的壁灯修改武器。
    那灯光金老师看得都眼疼，但巡视了一圈回来，竟发现那人还在原处，连姿势都没怎么变。
    金老师不禁看了眼表，两点十分，过去了整整四十分钟。
    “你知道那人是谁吗？”她问方蔓山。
    方蔓山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却不敢说出口。
    不知为何，他莫名觉得一旦说出那个名字，有些东西他就永远也追不上了。
    但金老师还是道：“那是瑶光。”
    “明明第二天早上八点就是新生赛，她一直坐在教室里，直到太阳升起都还在制作武器。”
    她紧紧盯着方蔓山煞白的脸：“你不是不平吗不是质疑瑶光为什么比你强吗？”
    “这就是原因！”
    “啪！”
    她重重将白弓拍在方蔓山面前：“与其整天动歪脑筋想着如何阻碍别人，还不如多花一小时训练，甚至十分钟也好！”
    “你连别人十分之一的努力都没做到，还在那里怨天尤人，老师真是替你丢脸！”
    她每一句落下，都像是一柄重锤，狠狠敲在方蔓山的心上。
    终于，他膝盖一软，瘫倒在地。
    两行泪水缓缓自脸上流过。
    “我……”他沙哑道，“我错了……”
    ***
    与此同时，学生会处。
    “奇怪……”一个带黑框眼镜的男生走出来，“怎么找不到瑶珠同学？”
    他左右看看，喊住一个小个子女生：“小红！去把瑶珠同学找过来，该轮到采访她了！”
    被喊住的女生紧张应了声：“好的，前辈！”
    眼镜男和她都是新闻社的，他们今天来学生会是为了进行新生赛的采访。
    几个大人物都采访得差不多了，目前还剩两三人，眼镜男找了很久，却没看到瑶珠的身影。
    小红慌忙跑出去，刚出门，就看到瑶珠坐在沙发的一角。
    她一喜：“瑶珠学姐！”
    瑶珠回过神，慌忙将什么东西塞到身后，回头道：“小红？怎么了？”
    她的反应已经很快，但小红还是看到了屏幕，“哇”了一声：“学姐也在看那张照片吗？”
    十几分钟前，有人在第一军校的论坛上贴了一张新生赛的照片，照片里是一个金发女生，五官精致，令人过目难忘，但最瞩目的却是她手中的武器——一把扫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