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循声望去,惊愕看到从瑶光的断臂处不断有黑线滋生出来,如同阴沟里的苔藓般缓缓顺着她的皮肤往上爬。
    很快,黑色就蔓延到了她的肩胛骨处。
    梢兔忍不住道：“瑶光……”
    瑶光举起左手,示意他止声。
    “没关系,”她镇静道，“我可以控制的。”
    阿道夫将军冷哼一声,他倒要看瑶光能强撑到什么时候。
    瑶光转向路德维希。
    “Polaris保护程序,”她说,“是你在我身上设置的吧？”
    路德维希的眼神闪了闪，他沉默不语——却没有否认。
    瑶光便继续道：“能帮我解开吗？”
    “等等,”盖乌斯道，“这个什么保护程序……到底有什么用？”
    他们现在最要紧的不是阻止时空穿越装置吗？！
    梢兔沉思片刻,道：“我想……是为了抵抗阿道夫将军的病毒吧。”
    眼下,唯一能阻止阿道夫将军的就只有瑶光了，但她被将军的病毒所控制,如果想摧毁时空装置，就必须先解开病毒。
    梢兔也不知道解开Polaris程序是否会起到帮助，但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他咬了下牙，对其他人道：“都过来，我们来帮瑶光争取时间!”
    都灵皱起眉：“等等,你想怎么争取……”她忽然倒抽一口冷气。
    只见梢兔快速上前,竟伸长手臂,徒手拽住那条光洞中的缝隙！
    盖乌斯大惊，立刻要去拉人：“你疯了吗？！小心被吸进去！”
    梢兔却往旁一让，躲开他的手。
    “不会的，”他摇头道，“这条传输隧道是反向的，也就是说能量波是向外扩散的趋势。”所以刚才猫稚才会被拍出去。
    众人再看，尽管梢兔用手扒拉着缝隙，确实没有要被吸进去的迹象，他反倒是用力揪着缝隙，指节都根根发白，像是极力抵挡什么似的。
    梢兔吃力道：“那股能量波……在把我往外面推！”
    诺尔曼当机立断，对其他人道：“都给我上！”
    几人纷纷冲到缝隙前，用身体将裂口挡住。
    海伽甚至用力一脚，将那根机械手臂狠狠踢了回去：“拜拜吧您！”
    “你们……！”阿道夫将军怒极反笑，“有什么用？只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他高声道：“瑶光！杀了他们！”
    听到阿道夫将军的声音，瑶光脸上的黑色立刻如同活物一般沸腾起来，短短几秒，竟直接爬到瑶光的脸上！
    但在病毒进一步侵入前，瑶光伸出手，用力地捂住自己的脸。
    “刺啦——！”
    像是滚烫烙铁贴上皮肤的声音，病毒发出一道刺耳尖叫，疯狂挣扎起来，但无论如何扭动，却挣不开瑶光的手指。
    而瑶光则表情痛苦，任谁都能看得出她在死死与病毒斗争，可当她开口时，声音却平静得像是一片静止的湖面。
    “长官，”她直直看向路德维希，“拜托你了。”
    路德维希的喉头滚了下。
    “你会伤到自己的。”他低声道。
    “没有关系。”瑶光摇头。
    比起她会失去的，这点伤根本算不了什么。
    因为……
    “长官，”她认真道，“我不想失去你们。”
    “不管是梢兔，猫稚，还是海伽，都灵，诺尔曼……”瑶光一个一个念出同伴的名字，“我不想他们死掉。”
    她犹豫了下，缓缓抬头，对上路德维希的双眼。
    “还有……长官，”她小声道，“我也不想失去你。”
    路德维希愣住了。
    下一秒，他忽然弯下腰，用力地抱住瑶光。
    当少年微冷的肌肤贴上自己时，瑶光不禁吓了一跳，她面上泛起局促，刚想要后退，却听路德维希低声说了句：“别动。”
    瑶光顿住了。
    她的鼻尖满是一股浅冷的药香，路德维希略长的发丝贴着她的脸侧，留下一种绸缎般的柔软触感。
    然后，她听到少年清冷的声音缓缓在耳边响起：
    “草莓，氧气，阳光，天蝎星。”
    他低声说着一些莫名的单词，吐出的气息萦绕在瑶光的颈间，留下浅浅的痕迹。
    “山猫，海浪，向日葵。”
    路德维希顿了顿，身子忽然前倾，以额头抵住瑶光。
    有一刹那，那双柔和的灰蓝眸中像是落下漫天星光。
    瑶光怔忡地望着他。
    少年冲她展开一个浅淡的笑意，俯下|身，在她的眉间轻轻落下一吻。
    “以及——瑶光。”
    “咚！”
    当他说完最后一个单词，瑶光的身体陡然一晃，缓缓倒在路德维希的臂弯。
    ***
    “起来吧。”一道低沉的男声在耳边响起。
    她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光滑的白色穹顶。
    “……”
    她缓缓动了下四肢，纤细的手指在灯光下反射出细碎的银光，如同上好的瓷器。
    “w……o……”她张口，发出一串不连贯的音调。
    舌头很不听使唤，像是压着一块重石，她无措停下。
    耳边响起有节奏的脚步声，头顶忽然降下一片阴影，她顺势抬头，瞥见一道线条流畅的下颚线。
    随即，下巴被一只戴着皮质手套的手轻柔握住了。
    那只手不知做了什么，但当他松开时，那块石头也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