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盯着那晚冒着热气的羊肉汤,终于开了口。
原来受到云鹤楼迫害的,远不止徐氏一家,又或者准确地说,他们家的酒楼,才是第一个受到云鹤楼迫害的。
“十年前,家父收留了一个逃难而来的孤儿……”
范凛的父亲在桂城开了一家酒楼,原本想着待自己老了以后,便将这酒楼传给自己的儿子范凛,可没有料到,范凛明明在厨艺一途天赋惊人,却自小立志学武,不愿意继承家业。
范凛的父亲别无他法,只得收了那养在酒楼里打杂的孤儿为徒, * 将一身的厨艺全数教给那孤儿,打算着让徒儿负责管理酒楼,而自己的亲儿子退居幕后当个老板便也罢了。
可没有料到,那孤儿并非是个好的,见范凛父亲不愿意将酒楼留给自己继承,便一面儿在范凛父亲面前装乖卖巧,一面儿私底下以大徒弟的身份和酒楼里的其他厨子互通有无,待时机成熟后便另开了一家酒楼,一举将酒楼里的厨子全都挖走,给范凛的父亲留下个酒楼的空壳,还仗着自己身后有人,不遗余力地打击范凛家的酒楼。
“七八年的时间,养条狗都还会冲着人摇尾巴,可他呢……”范凛苦笑一声,“却只因为主人为自己的儿子留下了一口吃食,便心存不满,卯足了劲儿要报复曾经救他于水火的恩人……”
“可,我又有什么资格说他呢……”
“明明可以跟着父亲学厨艺,却偏偏心比天高,一心要离家闯荡做出一番事业,闹得最后家不成家,连父亲唯一留下来的酒楼都没有保住……”
“父亲临终前,让我立下誓言,若非用厨艺,不得去寻他麻烦……”
“可我又哪里学过厨艺呢?我不过空有一身蛮力罢了……”
“父亲闭上眼的那一日,我提着剑要去寻他麻烦,可却没料到,他不知道傍上来什么大人物,身边竟跟着两个武艺高强之人,不仅没能报仇,还被他白白奚落了一通,那时我才知道,原来父亲并非是不让我去寻他麻烦,而是早就料到,我敌不过他罢了……”
说到这里,范凛哽咽了两声。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父亲因着那人气倒在床上,母亲在父亲过世后没多久,也终于郁郁而终,若非是因为自己幼年那一念之差,怀抱一腔孤勇要闯荡江湖,父亲怎会舍自己而选那人,造成了后来一系列的悲剧呢?
他也知道,这事说起来,不全是自己的错,可总是在夜深人静时会想,若当时自己能再听话一些,能再懂事一些,会不会后来的所有事情都不会发生呢?
听完范凛的话,方知鱼也是沉默了许久,,然后才站起身来,从柜台处拿了一坛子好酒放在范凛面前,“喝点吧,兴许会好受些……”
“多谢,”范凛接过那坛子酒,向方知鱼道了一声谢,“这些话我憋在心里许久了,眼下说出来,倒也好受多了。”
“想来方姑娘早已经猜出来了吧……”
“并没有全都猜出来,”方知鱼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他开的那酒楼,便是云鹤楼罢,从徐家祖孙来了之后,你的情绪愈发的不对,想来是因为那一日,也听到了徐家酒楼的遭遇,才心有感触吧。”
其实,方知鱼并没有细致到从范凛的不对劲联想到徐家酒楼和云鹤楼的上面,只是因为那一日徐家祖孙来了以后,“范凛的秘密”这一任务的进度也鬼使神差地往前跑了许多,这才让 * 她产生了怀疑。
且范凛对徐家祖孙多有照顾,那自然不是因为徐家祖孙的到来而有所不满,思来想去,也只有徐家爷爷那一番话,恰好被范凛听到了罢了。
“对,便是那云鹤楼,”范凛抱起坛子豪饮了一口,然后又是一声苦笑,“那人自从开了云鹤楼以后,愈发地肆无忌惮,被害得家破人亡的,又哪里只有我们两家……”
他一直都想寻云鹤楼报仇,自然是知道云鹤楼在背地里害了不少人,可他却暂时无力相助,在他看来,那不仅是云鹤楼的罪孽,又好像是他范家滋生出来的罪孽,若非最初的助纣为虐,云鹤楼又怎会壮大至今。
每每夜深人静,他父亲母亲、那些被云鹤楼害过的老老小小,在梦里一遍又一遍地向他哭诉,求他报仇,让他困在那样的梦境里面,怎么也挣脱不出去……
“范凛,”方知鱼突然严肃了起来,郑重地喊了一声范凛的名字,“你对厨艺一途上确实很有天赋,想来已经看出来了,我其实只刚入门不久,若非靠着手头上的秘方,压根便开不出这家店。”
范凛陡然从梦中惊醒,一时不知道身在何处,他放下手中的酒坛看着方知鱼,不知道她突然叫住他做什么,只觉得脑袋隐隐作痛,那是多日里未曾好好睡过一次好觉后的毛病,自家破人亡便一直跟随着他。
“我便托一次大,想问问你……愿不愿意跟着我学习厨艺?”说着,方知鱼又补充道,“不必以师徒相称,你学成之后我也不会留你,你想报仇便去报仇,想留在店里便留在店里,方氏食肆愿意当徐家爷爷和子彦的家,也愿意做你的家。”
范凛只觉得有一双手,将他从一片黑暗之中抓了出来,那双手所在的方向,是他许久未曾见过的光。
“我愿意。”
范凛斩钉截铁道,“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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