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春终于站起身,却猛然推开姜岚,疯了似的冲出家门。
荣钧刚刚移步至书房门口,只赶得及捕捉到知春的一个背影。
他茫然不知所措,看着姜岚问:“我做错什么了吗?”知春像逃难一样冲下楼,又冲出小区,完全不经思考就沿着一条荒僻的小路跑了下去,像个马拉松赛手,气喘吁吁却脚步不停。终于跑不动了,她脚一软,跌在地上,环顾四周,不认识,前面后面都有马路,纵横交错,车流无情地打她身旁经过,带来尘埃和难闻的汽油味。
她爬起来,继续在狭窄的人行道上前进,但步子明显慢了。人行道上还栽了法国梧桐,枝干有一个人的腰身那么粗,她走几步就得往边上闪一下绕过它们。
原来就在离家不远的地方就有对她而言陌生的地方。
她走到一片小广场,看样子是新建的,有崭新的公共长椅。知春一屁股坐了上去。好累,身心都累。
她没带手机,不过也没什么,她已经没有可以逃奔的憩息地了,也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以前她还能去找岑慕彬。她摇了摇头,像对自己全盘否定。
一片雨云从头顶掠过,洒下一阵黄豆大的雨点,她一下就成了落汤鸡。小时候,妈妈最担心她淋雨,每次淋过雨她都会发高烧。
这会儿,她完全不在乎,连脚都没挪动一下,把自己当成一株树,沉浸在冰冷的雨水里,还觉得挺畅快。
死了算了。
雨没让她发烧,倒是让她发热的头脑冷静了一些。
如果真能一辈子都留在妈妈的羽翼下该多好。她掐指算算,自己真正独立的日子其实也没多久——从荣钧出事开始。此前,她不过是从妈妈的羽翼下挪到了荣钧的羽翼下。
可她独立的生活过得如此糟糕,每一步都走得不及格,错得也越来越离谱。想起刚才在家里丢丑那一幕,她止不住想对自己冷笑,因为受不了。但也不是特别后悔,早晚她都会到那一步的。那种感觉,就像是脑子里的某根弦猛然之间绷断了一样。
死了算了。
死亡像一个终极安慰,慢慢熨平知春布满褶皱的心。和死亡相比,还有什么事是重要的呢?她总算平静了些。
雨停了,天也更加黑了。
知春还坐在长椅上,等着路灯将自己晒干似的。对于前路,她完全找不到方向,但也不愿意再多想了,每一次她踌躇满志,却总是无可避免滑入更深的泥淖。
“知春姐。”
知春木然转眸,姜岚正匆忙朝自己走来,她浑身上下也淋得透透的,却仿佛有股蓬勃的生机,令知春无法直视。心里残留的余烬更冷了。
她终于想到要放弃,这一次,是彻彻底底的放弃。
“我到处找你。”姜岚站在她跟前,“快回家吧,荣钧急坏了。”
“我没事啊!”知春听到自己的声音软塌塌的,“你走吧,我再坐会儿,我会回去的。”
姜岚站着不动,知春听到她俨然变促的呼吸声。
“要我说多少遍你才相信,我和荣钧之间什么都没有!如果你不愿意我介入你的生活,为什么不直说呢?”姜岚终于忍无可忍了,“为什么要这么别扭,为什么要装大方呢!”
知春低头笑笑:“用不着你来教训我。人人都能指责我,但你不能。”
姜岚握紧双拳:“我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我问心无愧!”
“挺好。”知春耸肩,“不过跟我没半点关系——我已经决定了,我要跟荣钧离婚。”她努力了又努力,终于还是无可避免说出了那两个字,她没再像从前那样觉得心痛,也许,她早已不爱荣钧,迟迟放不开,不过是一种因长期互相占有而形成的习惯在作祟。
“他不会同意的。”姜岚的反应极其镇定。
“那就不用你操心了。”
“也对。”姜岚点了点头,开始后退,“不过我还是得告诉你一声,荣钧他都知道了,我瞒不了他,所以全告诉他了。”
一进家门,知春便闻到满屋子烟味,荣钧不见身影,想来还在书房。
知春没去书房,她先到卫生间冲了个澡,作出决定后,她终于不再有没着没落的感觉,舒舒服服洗了个澡。擦着头发出来时,荣钧已经从书房挪到客厅,他把所有窗户都打开了,但烟味还在。
荣钧坐在沙发里,看着知春,企图化解危险的氛围,语气是玩笑性质的。
“据说抽烟有缓解情绪的效果,我试了试,好像作用不大。”
知春看都不看他,毫无反应地走进自己房间,荣钧起身,慢慢跟过去,止步于门边,柔声说:“知春,我们谈谈好不好?”
“好啊!”知春很干脆,“我得收拾一下,给我十分钟。”
又是三更半夜,知春和荣钧面对面坐在客厅里,像两军对垒。
知春想起遥远的过去,这个时间点,她和荣钧早已上床,相依相偎,温暖地睡了过去。那时的自己多单纯,混然不知丈夫心中埋藏着关于过去的秘密,也从未想过未来的某个时刻自己也会制造类似惊险的秘密。无知真是一顶巨大的保护伞。
而究竟是什么改写了这一切?
荣钧像坐在火山口上,表情是极其尴尬的。
“姜岚……她都跟你说过了,咳,是吧?”
知春穿戴得很整齐,坐在自己家客厅里显得有点怪,她望着荣钧说:“那是她的说法,我还想听听你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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