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白徵正做策论在兴头上,哪里管他喘气通畅与否,慢慢踱着步,给这篇策论文章收了个豹尾:
“试卷张之以榜,是顺举子之心,束之高阁,则逆举子之心,缘何不取顺心而取逆心耶?逆心则陷国君不仁,岂非欺君?唯盼顺心,而天下学子亦归心焉!”
他话音一落,便有无数举子合掌相和道:“好!唯盼顺心,而天下学子亦归心焉!”
“乞求张榜试卷!”
“对,叫咱们落第也明明白白,且要看看头榜做的怎样花团锦簇文章!”
……
此刻贡院长街上,数千落第举子再也不似先前那样没头苍蝇似的乱撞,全唯白徵马首是瞻,以这篇《学子归心策论》为指路明灯,高呼呐喊,声声震耳!
这便是民心……乔泽臻环顾四下,深深吐纳,与举子们约定,会向朝廷谏言此略,只稍安勿躁。
南衙禁卫带头疏散围观的学生百姓,一时众人擎着白徵,欢呼着走了……
第92章 、情节小修
举子们联名上书请愿, 乞求礼部将今科会试所有卷子张榜示众——请愿书一直递到麒麟宫,几位阁老犯了难。
“一应考卷全在弥封所存档,如何张榜?况且今科总有四千八百六十三名举子, 三场考试下来每人也有十二张卷子, 哪来那么大的榜?难倒要把整个贡院外墙都糊上?”
简直是胡闹!
阁老们气得吹胡子瞪眼, 却也拿递到眼前的这块难啃的骨头毫无办法——乔阁老是主审,这请愿无论应与不应,都不能两全;贵妃薛娘娘那边也因着内外帘主考皆是她自己点的缘故, 亦找了个籍口避嫌。
无可奈何, 阁老们联袂去了紫极朝天阁, 找到陛下跟前。
……
敬德皇帝自打一应朝政都托付了之后,终日迷恋黄冠, 沉迷丹汞, 宛若一个地上逍遥神仙。
如今这神仙听着阁臣几番诉苦,歪在朝天阁大坐床上,迷瞪着眼睛,晃了好一会儿神才道:“哦?既然举子们要张榜, 那就张嚒!自古取士,落第者多如牛毛, 那些文章, 朕当年也亲览过——嗳唷, 都写成什么样?车轱辘话连轴说,什么‘久矣夫,千百年来已非一日矣’,简直可笑!他们不嫌寒碜, 便张榜去!”[注①]
“…陛下所言甚是, 微臣几个也是这样想头, 那些落第举子的考卷若张之以榜,未免贻笑大方,有失国体。况且——”
敬德皇帝却懒怠听他们诉苦,挥挥手:“举子闹事,兹事体大,你们若非要找个主心骨,那就……找太子去罢!一切但凭三哥儿处置!都别来扰我!”
就等陛下这句话了,几个阁臣忙不迭应是,可算把这烫手山芋抛出去了。
……
敬德廿三年的桂榜,众位考生因及第者多为权贵富贾之子,文理不通之辈,群情激奋差点围了贡院。
有学生做讥讽对联“埋首作答满卷十三经注全不认识,举目环顾座上一二考官皆是阿翁”,又有江南书生做《天下学子归心策论》,一时传得满城风雨,民间亦议论纷纷。
两难之际,皇太子裴宛接受诸举子请愿,在顺天府挂了案,钧命吏部侍郎李仁卿任钦差,一体查明今科会试是否存在舞弊藏奸之实,又在明德宫会见群臣,商榷张榜试卷一事。
……
李钦差脚打后脑勺忙碌了半月有余,终于查出一个冒名顶替的誊录官,以此为口,拔出萝卜带出泥,一举揪出二十来名收受重金贿赂、为权贵富商之子开通关节、公然买卖贡士名额的蠹虫!牵连之下,桂榜上竟有愈五十名及第贡士名不副实!
案情札子一递到明德宫,便惹得朝野震怒,四方哗然——
*
“…然后皇太子殿下一日之内连发三道钧旨,着大理寺正卿、刑部尚书、都察院御史组成班底,严查、严判今科弊案!三司会审,蠹虫伏法,礼部尚书黄彬革职贷命;内帘十二房同考官,八个涉案,皆判流徙!所有行贿作弊举子一律追毁出身以来文字,永不许应举;外帘主考柳静言监察不力,降两级,罚奉一年;内帘主考乔泽臻,就是跟白二你对呛的那个老头儿,得了个‘疏忽职守’的判词,罚奉三个月!”[注②]
白徵跣足跌坐在榻上,抚掌大笑:“好!真叫人大快人心!”
“还有更解气的呢!东宫太子还有钧旨下来,着今科会试桂榜作废,令经筵日讲官嵇仓任主考、詹士府一干春坊大学士任同考,重新阅卷!重新放榜后及第贡士旋即就在麒麟宫兴泰殿参加殿试!”
“这么赶着趟儿的,是骡子是马可得拉出来遛遛!”
“主考、同考都是东宫的人,这回不能有弊案了罢?”
“哪能呢?你没有听见民间百姓都传嚒,说当今太子殿下,勤政爱民,英明睿智,是‘当世三英’之首!况且你瞧他总理今科弊案如此神断神速,便可知一二了!”
曾是碧山诗社一员的武怀侬忙道:“别的不敢说,要说太子殿下的为人,列为可以尽信!当年浣州白案震惊朝野,诗社上下一百多人牵涉其中,因常常雅集议论国事,被划为白党,差点就获大罪,还是殿下说:‘书生以笔报国,岂能与贼混为一谈?’,遂极力周旋,才保全了我们。”
邱燕去也附和道:“是呐,若说当今太子殿下,虽年轻,却实在是位体恤下情、仁心仁闻的储君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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