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才发现这世间最心狠的,其实还是他的父皇,一国之主。
思毕,晋析道:“母亲,思省那边万事俱备,只待祈天楼修复,父皇开楼祭奠先后那日。过不了多久,思省便能接母亲出这个冷冰冰的禧福宫。”
皇贵妃放在机杼上的手颤抖,声音变得哽咽:“思省,若无百分百的把握,万万记得保全自身,你父皇只有你一个儿子,将来无论如何皇位都是传与你的,你不必为母亲冒险。”
晋析轻松地笑道:“母亲放心,思省有不少高人相助,还有镇国公一脉做后盾,此事势在必行,母亲不用过于忧虑思省。”
皇贵妃叹了一口气,眼眸中流露出浓浓的哀伤。
“都怪母亲,当年少不经事,以为只要捧出一颗真心,总有一日能够捂暖那人的心,可是事到如今,母亲真的是大错特错。”
“母亲......”
“母亲悔了,醒悟时已经太晚,母亲的这一生也只能如此了,但是思省你还小,思省你要记住强扭的瓜不甜,强求来的东西,终究不是你的。母亲不希望你再走母亲的老路。”
晋析垂头,想起那个娇软明艳的少女,苦笑听着,良久他呼出一口气,释然道:“母亲,思省记住了。”
夜空飘渺散落银灰,鸦雀轻盈登上月枝,建安城南的柳絮街是居民区,一到夜晚除了偶尔的鸟唤虫鸣,更是阒静无声。
到了入睡的时辰,陆景元的卧房中灯还亮着,房门外清脆的叩门声响起。
陆景元道:“请进。”
黑漆木门缓缓打开,迈进屋子的少女抱着枕头慢慢挪进屋内。
陆景元望见她衣衫单薄地进屋,问道:“姝儿,何事?”
姝姝的卧房就在陆景元的隔壁,她穿着纯白的睡袍,慢慢走向陆景元。
“爷,姝姝有些害怕,可以和你一同睡么?”
明日她就要回钱塘了,在此之前,她想和他多亲近一些。
他们不是夫妻么?共睡一榻不要紧的,可况他也承认过她是妻子,为何就是不愿碰她。
她已经十八岁,不小了。
见男人注视她,却不说话。姝姝心中不禁有点紧张,凭空觉得身子有些冷,只穿一层薄薄袜子的脚不安地动了几下,抱紧怀中的枕头,瑟瑟发抖。
“爷,我们不是夫妻吗?姝姝想和你一起睡。”她再次央求道。
男子还是默默不语,只目光不移地望着她。
就在姝姝失落想要离开时,他忽然开口:“好。”
一阵愉悦涌上心头,姝姝喜笑颜跑过去,把自己的枕头放在陆景元枕头的旁边。
“爷,姝姝为你更衣。”
她走过来,白嫩的柔荑攀上陆景元的衣襟,正要进行下一步动作,手腕却被陆景元握住。
“爷?”
“不用了,爷暂且不困,你先睡。”
陆景元放开她,转身走到书桌前,掀了掀衣袍坐下,拾起一本书卷看起来。
姝姝的身子僵在原处,刚涌上来的欣悦还没持续多久,失落又再次死灰复燃。
她低低地“哦”一声,爬到榻上,用被褥将自己裹住。
只露出一颗毛茸茸的头,偷瞧着还在灯下办公的男子。
他的一侧脸颊被光晕笼罩,眉眼更是好看得不像话。
姝姝暗暗在被褥中咬手指,心里面不是滋味,也不知何时才能和他成为真正的夫妻。
坦诚相待的那种。
灯蜡泣泪,时辰悄然来到下半夜丑时,陆景元阖上残卷,漂亮的眉目间终于有了一些困意。
他望向放置架子床的方向,那边深色的布帘落下,瞧不清里面的人。
窗外银白的月光洋洋洒落于底,似铺一层清霜,陆景元踱步行至床前,伸手撩起帐子一角,榻上的少女背对着他,唯见一头柔顺的秀发,睡姿很恬静。
他褪下外袍,轻声上榻,刚躺下少女独有的甜香便簇拥而来,将他紧紧包围。
她的双臂也似藤蔓般缠上来,圈住他的腰身。
“爷......”
娇细的声音在耳侧响起,陆景元身子一顿,没有回头,温声道:“睡吧。”
少女不满地摇头,嘴上哼唧一声,支起身从他的身后翻过来,像只鱼儿滑进他的怀中。
两个人身上的衣衫皆轻薄,他甚至能感受到女子肌肤的柔软。
她依偎在他的怀里,搂紧他的脖颈,热息绵绵洒在他的肩处。
“爷,抱抱姝姝。”
他伸手,环上她脆弱的脊背,两个人像真正的夫妻一样,紧紧相拥。
“爷,姝姝回去看一眼祖母,很快就回来陪爷,好不好?”
“好。”
“这几日爷要好好照顾自己。”
“嗯。”
接下来姝姝说什么,陆景元便答什么,未说一个“不”字。
棉被被两个人炙热的体温烘得暖呼呼的,少女说累了,终于扛不住倦意,在陆景元宽厚的怀中睡过去。
浅缓有序的呼吸声响起,陆景元慢慢垂头看着怀中熟睡的小妻子,深色的眸中浮现出一丝异样的光。
他伸手虚虚地描绘她的轮廓,最后停在她娇艳欲滴的红唇下。
慢慢凑近她的脸,几乎鼻间相抵,凝望她良久,眼底流露出来的情绪复杂。
最终薄唇一吻,如同羽毛般落在她的鼻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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