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汤手摁着胸口，无力支撑自己的身体，只能靠在成玦手臂上。
    一时间，俞汤觉得呼吸都疼痛难忍，怔怔地看着床单上的血迹。
    如果不是程家情况特殊，或许俞汤真的会相信成玦的解释。
    俞汤的爷爷是患肺癌去世的，确诊后一个月就离开了。
    俞汤的父亲也在同一时刻被查出了肺癌早期，好在介入治疗的时间较早，手术后一直在家休息。
    俞汤和妹妹从小就被教育，要生活规律，不准有任何的不良嗜好。
    却没想到……
    他还是没有逃过成玦这一劫。
    应该已经是中晚期了才对。
    不然成玦怎么会突然那样崩溃，还会哭着和他道歉？
    同情……
    不，俞汤不需要这东西。
    医生赶过来了，看到床单上的血迹后深深皱眉，吩咐成玦扶他躺好，然后配合检查。
    俞汤很快就清醒了过来。
    俞汤小时候目睹过爷爷治疗时的痛苦，不断的呕吐消瘦，最后仰躺在床上，肺都塌陷下来，不能呼吸……当时的俞汤是很惧怕这件事的。
    只不过随着长大，那份惧怕也慢慢地消散了不少。
    但俞汤不知道的是。
    就如同成玦一直缺乏安全感一般，他的这份恐惧也从没有消散，只是逐渐演化成某种必然的宿命，让他不得不向命运屈服低头。
    俞汤摁着胸口虚弱地咳了两声，对弯腰站在床边的医生道：“已经是晚期了，对吗？”
    医生突然听到这句话，怔了下，为难地看向成玦。
    俞汤不是那种不懂得察言观色的人，医生这一个为难的目光看过去，俞汤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
    可此时，俞汤的心竟然没有多大的起伏。
    或许，他已经经历过比死亡更痛苦的折磨了……
    俞汤此时只觉得疲惫，于是慢慢闭上了眼。
    成玦痛苦地垂下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医生要在俞汤的胸口贴感应片，成玦小心地将俞汤摁在胸前的手拿开一些。
    俞汤没有挣动，只是沉默地闭着眼。
    这让成玦没法猜透他在想什么，心便更加地疼。
    等医生们都离开后，成玦半跪在床边握着俞汤的手，哽咽道：“程哥，你别不说话。”
    “相信我，你不会有事的。我会陪着你，治好你，不管去什么地方用什么方法……”
    忽地，床上的人慢慢睁了开眼。
    俞汤的嘴巴张了张，像是要说话。
    成玦忙噤了声，紧张地看着俞汤的嘴唇。
    俞汤声音微微有些哑，虚弱道：“你刚刚说，什么都答应我？”
    成玦心中浮现出欣喜，忙使劲儿将头点了点，郑重道：“我什么都答应，什么都能做到！程哥，我们会好起来的，你别怕！”
    俞汤默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随后缓缓眨了下眼，释然道：“那就提前谢谢你了，成总。”
    成玦听到这个称呼，整个人狠狠怔了一下。
    他不知道，欣喜和痛苦竟然可以挨得这么近，大起大落让他的心疼的无法呼吸。
    成玦胸膛快速起伏几下，甚至想任性地质问俞汤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可……
    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是他把俞汤引到公司，趾高气扬地告诉他，自己是成氏集团的少爷，自己骗了他，拿着照片威胁，还要把他送进监狱。
    他现在的一切痛苦，不过是在自食其果……
    成玦假装没听到那一声成总，挤出一个牵强的笑来：“还难受吗，痛的话不要强撑着，告诉我，我让医生……”
    俞汤打断了成玦的话：“放过我，让我有尊严的离开，可以吗？”
    第532章 对啊，你就是个替身55
    成玦张口欲言，胸膛却全是苦涩。
    成玦当然不可能让俞汤放弃治疗，但俞汤说的不是「我要放弃」，而是「让我有尊严的离开」。
    更何况，他已经将俞汤的尊严伤的遍体鳞伤，又有什么权力再去剥夺呢？
    成玦害怕自己不答应俞汤情绪激动再弄伤自己，苦涩地开口道：“好。”
    俞汤：“谢谢。”
    我依旧恨你，厌恶你对我的玩弄，带给我的屈辱。
    但谢谢你放过我……
    屋子沉默了一会儿，成玦先受不了了。
    成玦拿出手机打给一个属下，请来几位专业的护士照顾俞汤。
    然后，成玦找来保镖守着病房门口，嘱咐了不准伤害俞汤，但有动静一定要通知他。
    最后，成玦找了个理由离开病房。
    成玦先驱车回到别墅，冲进车库，挥开一堆杂物将那个戒指盒找到。
    他固执地将戒指取出来，又去了Dove珠宝店将字母补上，戴在了自己的手上。
    做完这一切后，成玦找到了沈皓明。
    沈皓明刚刚下班，乘坐电梯准备进入车库，电梯门刚打开，就看到成玦站在电梯门口。
    沈皓明怔了下，下意识地挪动目光，去找俞汤。
    在沈皓明的心里，成玦不会专门来找他，这是碰巧遇见了。而俞汤深深爱着成玦，大概是会和他一起出现的。
    但沈皓明不知道，自己这个下意识的动作刺痛了成玦的心。
    成玦对沈皓明并没有耐心，伸手粗鲁地将沈皓明从电梯里拉了出来：“你跟我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