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你要有本事,咱就正面的来,躲在背后玩这些小手段只能体现你的蠢和无能。”
“咱们都是死过的人,怎么死的心里都有数。”
“你在这里做再多也改变不了过去的事实。”
宋凌屹走过来,手抱住一颗球似得人头。
“不用和他多费口舌,不累吗?不恶心吗?”
俞闲嘟了嘟嘴:“当然累,所以要亲亲才行。”
宋凌屹轻轻一笑,将脑袋捧到与自己同等的高度,亲上那白惨惨没有任何血色的唇,触感僵硬冰凉,像是在亲一块冰,俞闲愉悦的半眯着眼儿:“往上抬点。”
宋凌屹一抬,冰凉的唇瓣落在他的椒樘眉间。
“没什么好气的,想想某些人过的什么日子,咱现在过的什么日子,何必为不相干的人废一丁点儿的心思,你的心思应该都在我的身上,呐~”
“晁屹!俞闲!”
这四字儿喊得那叫一个歇斯底里!
“我定要你们不得好死!”
俞闲撇撇嘴:“赶紧来,不来你就孙子!”
一阵扭曲,俞闲发觉自己身体回来了,但周围的场景也跟着发生改变。
所谓七情——喜、怒、哀、惧、爱、恶、欲。
恶源塔入口在第一层,出口在第七层,每一层容纳着一层的恶。
若说那得闲的悠悠白日,没有忧愁烦恼,与心悦之人同坐一桌,惬意的品着酒说着话是喜,那如今面对这曾经的仇恨之人,就该是怒,下一层多半是哀,俞闲垂眸沉思,这次的幻觉感觉大部分是由宋凌屹的记忆所来,这哀恐怕……
他还是那颗人头。
就和揣暖手宝似得,天天被宋凌屹揣在怀里。
不用想,估计在他死后,宋凌屹就天天神经病似得这么过的,过得生不如死,夜不能寐,只要一闭眼,就能想到曾经美好的时光,自然也衬得之后暗无天日的绝望格外痛苦哀伤,他眼睁睁的看着,看着人就这么坐在床上,睁着眼就是一夜,天刚微微亮时,终于能闭上眼小憩片刻,又被催着上朝处理朝政。
难怪这脾气是越来越差,就天天这么苦熬着,能好吗。
其实宋凌屹的意识是清醒的,但一时半会儿却无法从这份哀伤里挣脱出来,和他一样,身处在这个虚假的身体里,无法自控的看着幻觉里的每一幅画面,内心一次又一次的受着煎熬。
宋凌屹有一个隐秘的小书房。
书房里放满了俞闲有关的东西。
而就在这个小书房里,宋凌屹发呆似得坐一夜,就是在画画。
俞闲曾经疑惑过,为什么那一箱子里的画,会透着两种不同的感觉,一者明亮美好,一者阴暗哀痛,一部分是在他还活着的时候偷偷画的,寄托着他最纯真甜蜜的感情,又不能给人知道,便又藏着几分酸涩,可更多的,还是全世界因为这个人而更加美好的喜悦和心动,而另一部分……是他在这日日夜夜思念着那个人而画下的,所有的痛,所有的苦,所有的后悔全都融进了画中,就算内容是曾经最美好的一幕幕,此时却也成了令他不断痛苦的源头。
俞闲看着那副画,明明是一池清水悠悠湖鱼。
可那池水却被逐渐染成一片鲜红,而滴落下来的血,也落在了那池边看鱼人的脸上。
就像落下的一滴眼泪……
俞闲眼珠子上瞟,宋凌屹一双大红眼,还有不断从嘴角溢出的血珠子。
内心焦急之下,他再次成功夺到了身体的控制权。
从盒子里跳出来,又咕噜咕噜的滚到了宋凌屹的画上。
两人乍一对上眼,宋凌屹愣住了片刻。
俞闲想笑,可是这时候他的脑袋应该挺可怕的……那个年代哪有那么多防腐的方法,就算那盒子里摆满了冰块,但估计还是腐烂得差不多了,也就宋凌屹能忍受得住,天天抱着一颗腐烂发臭的脑袋走进走出的。
看看那些伺候他的太监宫女,一个个天天进这寝殿就和进鬼屋似得。
脸上白得都像抹了好几层的粉,身子更是抖得和筛糠一样,跟着宋凌屹最久的那位内务府大总管,算起来也是养着宋凌屹长大的老公公,可为这事愁得天天苦着个脸,就这小太监和小宫女,被宋凌屹吓死的都有几个了。
俞闲叹了口气,是他估计也得吓着。
“屹哥?”声音很艰涩,但好歹还是听得清楚。
宋凌屹微微闭上眼,再睁开时已经褪去了猩红。
“我就这样。”
“你来给我画画。”
宋凌屹毫不犹豫从新铺开一张新纸,一笔一笔的开始画起来。
“之前你是偷偷的画。”
“之后你是回忆着画。”
“现在你不用偷也不想了,我本人就在你眼前,天天都可以给你画。”
俞闲艰难的滚动着眼珠子看过去,这画上画的并不是一千年前的俞闲,而是抱着猫咪,躺在一张摇摇椅上,在观景窗前晒着太阳的现在的俞闲,青年闭着眼睛,嘴角却是带着笑,手轻抚着怀里的猫咪,看起来十分悠闲满足。
宋凌屹的速度很快。
不过寥寥几笔就能将画中之人画得如此传神。
俞闲看着,突然开口:“把你也画进去呗。”
“怎么画?”宋凌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下手,他画下最多的便是俞闲,各式各样的俞闲,有时候也画过和俞闲相关的人,唯独没有画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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