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深看着季阳跳上他爸的自行车后座，两只小腿在半空中晃了晃。
    下午放学季阳慢悠悠地走路回家，路上吃了两包辣条和一个香草味冰淇淋。
    秦深不远不近地跟在他身后，正想上前打个招呼，被他外公派来的人逮回了家。
    第二次见面是在十四岁那年，那天下了很大的雪。
    临近新年，街上的年味越来越浓。
    本来只是漫无目逛着的秦深，回过神时又走到了季阳家楼下。
    “李阿姨，帮我来晚面条。”少年熟门熟路的进到面馆，将黑色的围巾解下放在一旁的凳子上。
    “你爸今天又没给你做饭啊？”
    “他今晚加班。”
    “都要过年了还这么忙。”李阿姨摇摇头，“等着，阿姨给你煮你最爱吃的杂酱面。”
    等待的时间季阳拿出手机玩游戏。
    秦深站在路灯下看着季阳的侧脸，一步步朝季阳走去却怎么也不能靠近。
    他很快发现了这一切都不同寻常。
    不只是他无法靠近季阳，就连他说话的声音也传不到对方耳朵里。两人仿佛隔着不同的次元，他再怎么努力也去不到对方的世界。
    初三下学期，秦深总算说动外公外婆让他回来上学，耗费了半年时间，也没能真真正正地走到季阳面前。
    直到开学那天。
    季阳的视线没像之前那样从他身上略过，反而让他紧张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时隔十年，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对方面前，秦深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当年的一走了之和这么多年了无音讯。
    照实说的话，匪夷所思的回答更像是借口。
    几天后再次小卖部遇到，秦深从甄凡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
    “你老提他干嘛。”季阳皱眉打断甄凡。
    “你这么讨厌他么，现在连提都不能提？”
    “不讨厌，就是烦，姓什么不好，非得姓秦。”
    这话落入耳中，更是让他没了坦白的勇气。说什么要等季阳自己想起来，不过是欺骗自己的借口而已。
    ……
    “你这算什么啊。”季阳有些无语，“早认出我也不吭声，看我蒙在鼓里很好玩？”
    “对不起。”秦深扯了扯他的衣角，“你别生气。”
    不过随口一句抱怨却换来认认真真的道歉，倒让季阳有些无所适从，“我不是在生气，我只是觉得……算了。没想到一转眼的功夫，当年小屁孩都长这么大了。”
    季阳满怀欣慰地拍了拍秦深的肩。
    用了前进卡省略十年时间，可不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么。
    可季阳万万没想到因为前进卡随机产生的负面效果，使得秦深十年后才再次走到他面前。
    *
    这天晚上季阳做了个梦。
    因为被困在游戏里，现实中的他失去了自我意识，小汤圆发现他在全息舱里陷入昏迷，启动了报警程序。
    他听到远处传来救护车的声音，有人拍着他的肩膀呼唤着他的名字。
    周围一片嘈杂，夹杂着他舅舅的声音。
    “找不到昏迷原因。”
    “患者生命体征正常，目前没有生命危险。”
    他躺在病床上紧闭着双眼，旁边心电监护仪绘制出规律的心动曲线。
    再后来他眼前出现了红色的倒计时，当倒计时归零的那一刻，心电监护上的曲线也变成了直线。
    季阳猛地睁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子盖过头顶，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掀开被子翻了个身，对床的甄凡正打着小呼噜睡得香甜。
    醒来后彻底睡不着了，下意识点开游戏面板，攻略秦峥的主线任务进度依旧是零，支线任务失败后目前没有出现新的任务。
    一切毫无进展。
    季阳幽幽地叹了口气，刚想关掉面板，左上角忽然出现了一串红色的数字，滴的一声轻响，数字开始跳动。
    倒计时四十八小时。
    *
    “同学你好，请问广播室怎么走？”
    “你不是我们学校的保安么，怎么连广播室都不知道。”
    “我上星期新来的，这不有同学丢了钥匙，我想让广播室的同学帮忙失物招领。”
    “这样啊，你先走到前面左拐，再往里走二三十米，右手边蓝色那栋楼的五楼就是。”
    “谢谢。”保安笑着向甄凡道了句谢，看见迎面走来的季阳，抬手压了压帽檐。
    “怎么回事？”季阳将手中的矿泉水分了一提到甄凡手上。
    离校庆还有一星期，他们班最终定下了情景喜剧和民族舞两个节目，季阳和甄凡作为临时后勤人员，来小卖部给大家买水。
    “学校新来的保安，还挺热心一大叔。”
    季阳点点头，若有所思盯着保安远去的背影，总觉得刚才对方第一眼看向他的眼神有些奇怪。
    季阳呼哧呼哧拎着水上了五楼，看到秦深正靠在音乐教室门口的栏杆上，垂眸看着手机。
    “不是放学了么，你还在这里干嘛？”周六可以说是南丰开闸的日子，在学校里憋了一个星期的学生们都会在放学的第一时间冲出校门，剩下的要么是需要值日的，要么是忙着排练。
    秦深刚想开口被甄凡截去话头：“人家小学弟找你肯定是有事，赶紧去吧，剩下的交给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