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霁愣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林笙年的这句话令他感到了些许不适，他提醒自己，林笙年只是普通朋友，没必要为了这种事刻意去辩驳什么。
    然而叶霁忍了又忍，还是张口回了一句：“如果单纯只是为了繁衍后代，这种关系也无法长久维持吧？”
    林笙年惊讶地看他一眼：“我刚才说的这些话，还是小霁你在高中的时候亲口对我说过的，才过了几年你的想法就发生了转变吗？”
    叶霁语塞，半响才讷讷说道：“人是会变的。”
    林笙年噗嗤笑出声：“小霁果然是长大了。”
    在林笙年的笑声中，叶霁默默地捂住额头：“学长，我们换个话题吧。”
    “为什么？”林笙年笑容不减，“我觉得这个话题很有意思啊，高中时候的你总是冷冰冰的样子，很难接近，就算是我，想要和你搭上话也是废了很大一番功夫。”
    “所以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够打开你的心扉，让你彻彻底底地接纳另外一个人呢。”
    林笙年话里的调侃意味令叶霁感到无所适从，隐隐觉得这位学长到底是和高中时不一样了，果然进入职场后一个人的性格也会受到影响吗？
    “是因为那个即将与你订婚的Omega吗？”林笙年轻轻晃着高脚杯里的酒，看似不经意地说道。
    在灯光下，他的瞳色中隐约带着点暗紫色，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关照的缘故，这让他的面容显得更加柔和可亲。
    看着对方的眼瞳，叶霁神差鬼神地点点头。
    得到回应后，林笙年露出果不其然的笑容来：“倒也不奇怪，他这样活泼跳脱的性子，在学校里确实很惹人注目，最容易吸引像小霁你这样的乖孩子。”
    叶霁回过神，不悦地反驳道：“学长，我不是孩子了。”
    “是吗？”林笙年放下酒杯，双手交握，目光端详着叶霁的面容，“但是你看起来就像小孩一样，怯弱，容易受惊，也总是在寻求保护，不是吗？”
    这话在叶霁听来越发觉得不对劲，如果是从前的林笙年，在叶霁最开始表现出不满的时候就会选择转移话题，而不是一次又一次地试探叶霁的底线。
    “一般来说，这样的性格总是出现在Omega身上，因为天生的弱小，让他们必须向自己强大许多的人寻求庇护，这也使得Omega终其一生只能作为Alpha手心的玩物或者繁衍子嗣的工具，”林笙年淡淡说道，“这是这个世界永远无法改变的秩序，即使身世显赫的Omega，也只是更高一阶层的附属品，不可能拥有独立的人格。”
    “学长，为了让这顿饭完美结束，我们最好还是换一个聊天内容。”叶霁唇角的最后一点弧度也淡去，他抿紧了嘴唇，放下了手中的刀叉。
    “抱歉，说了让你感到不安的话题，”林笙年注意到叶霁神情僵硬，笑了笑，带着几分歉意，“可能因为喝了点酒，说话不经大脑，原谅我。”
    “毕竟小霁你和我一样，都是Alpha，很难对这种话题产生共鸣，对吧？”林笙年笑道，“不如说说你那位小朋友？是叫苏韫对吗？”
    叶霁看着林笙年依旧绅士随和的笑容，内心开始对今晚这场晚餐的性质产生了质疑。
    “说起来，他和我认知里的Omega相差真的很大，”林笙年的语调很温柔，就像汩汩流动的泉水，悦耳，舒缓，很难令人反感，“你不觉得他有些过分张扬了吗？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这种人不说出性别，任谁都不会把他当做Omega吧？”
    叶霁勾唇，语气已经近乎冷淡：“或许吧，不过人生来性格都不一样，并没有标准的Alpha或者标准的Omega。”
    “如果是过去的学长，应该是会选择尊重包容，而不是用死板僵硬的标准去随意批判别人。”
    “嗯？”林笙年轻舒了一口气，目光在叶霁因为怒气而变得氤氲的碧色眼眸上流连，“因为我说了那位小朋友的坏话，你生我的气了？”
    “学长，”叶霁起身，努力维持面上的冷静，“今晚到此结束了，祝学长一路平安，有缘再见吧。”
    他侧身离位，林笙年眼疾手快，正要伸手去拉住他时，突然间，餐厅里响起一声尖叫。
    距离他们数米远的靠窗位置上，正在安静用餐的两个客人尖叫着起身向旁边躲开，于此同时，透明的落地窗乍然爆裂，一人摔落在一地的碎玻璃上，人事不省。
    餐厅中静谧和谐的气氛瞬间被打破，专心用餐的客人都接二连三地站起身，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叶霁第一反应是抓起椅子上的背包飞快向门口跑去，林笙年原本有些迟疑，见叶霁跑了，二话不说也跟了上去。
    就在众人错愕之际，那洞开的一排落地窗后，一只灰色的长足伸了进来，踏在了地上横躺着的人身上，一脚踩穿了那人的胸腔，血液飞溅上洁白的餐厅天花板，几滴溅到了围观的年轻男性脸上。
    啊！！！！！！！！！！！！！
    瞬间，整个餐厅陷入了莫大的恐慌之中，衣着时髦的人们尖叫着向四处奔跑疏散。
    谁也没想到，在这个平静祥和的晚上，灯火阑珊的都市里，虫族，再一次降临。
    虫族的出现令叶霁的脚步短暂地迟缓了一下，脑子里闪现那次晚宴上的画面，以及林笙年提过的，虫族在钻黑其他地区多次出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