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语浓走的第二天,宋师傅来她家吃饭。
彼时壬年下班回家走到院门口,看到人站在大树底下,只片刻的愣怔过后便热情地上前打招呼:“宋师父你来啦,我又能吃上大餐了。”
宋师傅点头,跟别的长辈一样喊她“年年”。
打完招呼,壬年没走,不着痕迹地询问:“今天怎么想起要来我家玩啊?”
“来看看。”
“呃……”
他目光悠远地眺望远方,表情高深莫测,壬年嘟囔嘴,默默走开回屋去放包,又进去厨房,问正在炒菜的奶奶:“宋师傅来我家做什么?”
炒菜动静大,奶奶没听清伸脖子过来,壬年又重复了一遍。
“还能做什么,不就是看风水驱鬼那点事。”
菜正在收汁,奶奶的心思都在炒菜上,几分敷衍地回答。
想到晏语浓已经离开,壬年刚要松口气,忽而震惊地瞪大两眼。
奶奶余光瞥见了,“你这是什么表情?”
“没什么……”
壬年转身出去了,回到卧室反锁上房门,忧心忡忡地赶紧给黄景行打电话,接通后先说:“你让我老祖宗开口说句话,看我这边能不能听见她的声音。”
那边静默了几秒,黄景行问:“说了,能听见吗?”
“没……”
壬年撇嘴,只能退而求其次地让他代为传达,她压低声音,先神神秘秘地设问:“你还记得那个来镇上捉鬼的宋师傅吗?”
黄景行嗯了声。
“他今天又来我家了,我奶奶说他是来驱鬼的。”
那头沉默。
壬年挠头,提示他们:“驱鬼啊,驱鬼。”
“无妨,她已离开桥头。”
这个她,自是指代晏语浓。
“哎呀,我就是这个意思啊,驱鬼,不是灭鬼,想办法把她弄走就行了啰。”
她语气有点急:“我的意思是晏小姐能离开桥头镇,会不会是宋师傅搞的鬼,她原本是不能离开桥头的,我先前以为是你做的手脚。”
不曾想,晏语浓前脚刚走,后脚宋师傅就过来了。
“她要一直呆在桥头镇的,谁也奈何不了她,现在离开桥头镇,可不就是乌龟出壳任人宰割吗?到时候宋师傅闻着味过来,分分钟就能让她完蛋。”
不得不说,在某些事上她有着惊人的直觉,那头静默,一秒,两秒,叁秒……
壬年还以为手机没信号,对着听筒喂了一声。
“知道了。”
他抛下耐人琢磨的一句,先挂断了电话,屋外奶奶在喊吃饭,壬年切了一声,手机随手一抛出门吃饭。
她吃饱饭,隔壁魏歇也差不多同时吃完,如往常一般牵狗来到她家院门口等人。
刚吃饱饭,奶奶坐在院子里,颇热情地呼喊:“小魏吃饭了没有啊?”
“嗯,吃过了。”
“这样啊,那你进来坐坐,年年在屋里换鞋。”
“现在就走了,还坐什么坐。”
她换了双白色运动鞋急匆匆走出来,生怕他说错了话,走到院子时,灵机一动,忽然想试探下宋师傅,邀请说:“宋师傅,我们要去祠堂那边走走,你要一块去吗?”
宋师傅摇头。
不去。
太奶奶却颤颤巍巍地从屋里出来,“好久没去镇里了,带我老婆子一个。”
“啊……可老太你这身体条件能行嘛?”
壬年为难地微张着唇,魏歇亦转过头来。
“怎么就不行啦,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就这么几脚路而已。”
她摸摸后脑勺应下:“……行吧。”
保险起见,壬年去屋里推了轮椅出来,老太太走累了能推着。
往常只壬年和魏歇遛弯时,大黄都火急火燎地跑得飞快,今天太奶奶加入,破天荒地慢下来跟老人家并排着走。
屁股一扭一扭的,壬年又想起了桥底下的那条小狗,前天半夜里下了场雷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下雨了,狗会自己找避雨的地方吗?”
她抿抿唇问。
“嗯。”
两个人说话声小,老人家听不见,但能感觉到两人在聊天,回过头笑眯眯地说:“你们聊你们的,就当老婆子我不在,随便聊,嘿。”
壬年扯动嘴角,暗暗翻个白眼,问道:“老太你怎么突然会想出来走动?”
“老呆在家里,闷得很,也想来看看,都还有谁没搬走。”
“好吧。”
老太太弓着腰慢吞吞地走在前面,壬年一瞬间有点心酸,犹记得小时候,老太太身体还很硬朗,叁天两头领她去镇里玩,这家坐一坐,那家聊几句,半个下午就过去了。
一眨眼间,左邻右舍搬走,太奶奶也老了。
“老太,你要是呆在家里无聊,以后就跟我们一块儿出来遛狗好了。”
老太太表示拒绝:“有我在,你们聊天都放不开。”
“你放心,我又不是你奶奶,你们说你们都,我不会乱想。”
“……”
壬年面无表情,将将冒头的一点惆怅没了。
“我就是忽然觉得心口空落落的,想出来逛一逛看看。”
她改换了副幽幽的语气说着,壬年不懂,“怎么说?”
老太太摇头驻足,却不往下说了,壬年顺着她的目光瞧去。
石板铺就的广场久经风雨,再远一点是高墙围护的祠堂,威武的雌雄石狮守卫在大门两侧。
驱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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