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号也在身后,我没来得及管她。
但她身手敏捷,上身后仰,使了个铁板桥避开抡过来的钢凳,再伸脚踹在男人的小腿骨上,踹得他一个趔趄。
二十五号阴阳怪气啐了声:「哦豁,没那个魅力吸引住女人,还敢怪在别人头上?四肢不协调脑子也进水啦?」
「你——」男人愤怒地瞪了二十五号一眼,但没忘记目标是我,阴鸷的眼神扫向我,又是冲了过来。
我不紧不慢地摸索着袖口。袖口里,是进门时随手捡的手术刀。
刀柄很凉,我努力平复呼吸和内心的暴虐。然后在他离我三四米的时候,猝不及防大步向前,将他狠狠过肩摔倒。
「八十四号对吧?」噼里啪啦的凳椅砸在地上,我膝盖卡住男人胸膛,握住刀柄,手起刀落,深吸了口气,才轻笑着问他,「清醒点没?」
他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冷汗顺着他太阳穴滚落,浸在冰冷的刀刃上。
那把刀,钉在地上,侧面紧贴他的脸。只差一寸,就能把他的头颅捅个对穿。
他睁开眼就能看到反光的刀锋。
八十四号明显有些后怕,唇齿微张,想说什么。
我却懒得等他回话,利落地收刀起身,喝道:「所有人!冷静一点!不管内心是什么想法,有什么冲动,都牢记一点——不要攻击同伴!不要破坏团队行动!不要故意将自己置身危险!」
以往的行动,都是 45 人团队协作,小组分工,再所有人汇总信息。
这次却不行。
这间医院会让人的负面情绪无限放大,聚集在一起的人越多,越危险。
团体的混乱比个人的混乱更可怕。
我用冰冷的眼神环顾所有人一眼:「要么所有人单独行动,要么选一个最信赖的伙伴,两人一队。大家斟酌考虑。都进行到第五关了,剩下的 39 个人也应该有点默契吧?还有时间在紧要关头内讧?!」
在场的人被我骤然发怒都吓得惊了一惊,九号老爷子及时打圆场:「快组队吧。」
他唱红脸效果一向不错,躁动的人群好歹安静几分,有人趁着清醒立刻离开队伍,剩下的人开始组队。
可是我们这组奇数。肯定有人单身一人。
于是我道:「我一个人吧。」
8、
冯兰犹豫地看了我眼,还是点头应了。他和九号一组,一百三十七号和二十五号一组。
趁着他们商量去哪的时候,我一人率先上了楼。
我很清楚这是有必要的。
或许现在队伍里最危险的人,不是浑身肌肉的五十三号,也不是因为嫉妒红了眼的八十四号。
而是我。
我本来就有点压不住内心的杀意,又被人挑衅,整个人都是极度狂暴的。
刚刚强摁火气,和所有人好好掰扯说明白利害关系,已经费劲我所有的理智。
必须要远离人群了。
二楼走廊的感应灯闪烁不定,还没走出几步,就从灯泡上掉下来一团黏糊的血肉。
我脚步微顿,视而不见地走过,挨个踹开医疗室的门,开灯查看。
医疗室的门也陈旧,是那种绿色木门,老旧扣锁,门边的墙上标着名字:
禁闭室、心理咨询室、内科手术室、外科手术室。
布满灰尘和污垢的医疗室内,狼藉遍地,手术台上是捆人用的束缚带,锯子、斧头、尖刀等等血迹斑驳,胡乱堆放。
三楼往上,是病人的病房,之前看到的鬼影,基本徘徊在三楼的破碎玻璃窗旁。
看了眼表,距离「治疗」结束还有一小时。
时间还早,犹豫片刻,我还是走了上去。这次我没有踹门,只是谨慎地查看每个房间门口的挂饰牌。
布满蛛网的牌子上写着病因。
分为「外伤」和「内伤」。
外伤就是常见的「骨折」「器官受损」等等病因,内伤的种类……
有意思了。
我不由放缓了脚步,眯了眯眸,一字一字地逐个读出上面的内容:
同性恋,抑郁症,焦躁症,双向情感障碍,顶撞型叛逆,危害性成瘾。
或许是我看得太入神,连不远处的房门开了,幽幽走出个小男孩的身影都没立刻发现。
它站定了会儿,一动不动,等我终于注意到它的那瞬间,发出一声刺耳至极的尖叫,那尖叫愤怒绝望极了,我差点喘不过气来,后退半步,警惕地注意它一举一动。
但它没有向我发动攻击。
而是一个翻身,在走廊封闭的防盗窗上咬出一个口,再以极快的速度从五楼一跃而下。
我:「!」
它太像一个孩子。
我下意识地跑了几步想拉住,但离得太远,只是徒劳。
我只能死死摁住走廊栏杆,透过栅栏缝隙望去,看到那个身影下坠着,血迹斑驳的身躯肌肉飞速消失,在触地的前一刻彻底化为骷髅。
「啪嗒」一声,白骨在地上碎得四散。
与此同时,让人无法忍受的剧烈电击横贯全身,我登时手脚发麻跪倒在地。
连带着剧烈的绝望和对死亡的渴望,不知从谁那里传到了我身上。
我抬起头,被汗水打湿的眼帘能看到不远处的缺口,也在呼唤着我:跳下去。
像是有人在呢喃:好痛苦好痛苦好痛苦!!!快让我死让我死!让我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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