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砚清稀里糊涂说了许多抱怨的话,大多是说吴琳的,有一些是说蔡董的,委屈来得一阵一阵地,等一股脑地抱怨完,又不太记得内容了。
李经理拍了拍他的后背:“程程很可爱,一点都不娘,况且什么样的家庭条件都是天生的,又不是由你来决定,不要伤心了,好不好?”
跟哄小孩子似的。
而且哪个男人喜欢被夸可爱……
程砚清垂下眼帘,更低落了。
李经理继续安慰:“做事也认真,效率高,工作能力强,程程不管跳槽到哪里,都是最受欢迎的。”他语气温柔,有安抚人的魔力。
程砚清轻轻应着:“嗯……”
李经理见他平静下来了,便抽出纸巾:“把脸抬起来。”
鬼使神差地,程砚清微微抬起下巴,任由李经理抽出纸巾将他脸颊上的眼泪鼻涕擦了个干净。
“好了,不想了,那我们回家?”
“嗯……”
情绪虽渐渐稳定,大脑依然懵的。
混沌中,程砚清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李经理不愧做业务的,安抚的话张口就来,嘴巴甜的跟抹了蜜似的……他想这想那,却没注意到李经理后来喊的全是“程程”,并非普通同事称呼的“小程”。
带着一种奇怪的亲昵感。
最后,他隐隐听到李经理保证道:“她会尝到苦头的。”
……
李经理把他送到小区门口,走之前,揉了揉他的脑袋。
掌心的温度久久停留在发丝上,李经理背影挺拔,即便路灯的微光只折射出一道影子,也能看出身形的修长。
其实上车以后,程砚清已经缓过神了。
只是不想面对自己在一个男人怀里哭诉了将近两个小时的事实。
羞耻的感觉从头到脚蔓延至全身。
若不是路灯微弱,可以清晰的看见他红了一半的脸颊和耳垂。
晚上,程砚清把头埋进被褥里,挪动得像只仓鼠。
越想越难堪。
……他好像没办法面对李经理了。
……
第二天一早,李经理进了总经理办公司。
出来后,运营部便出事了。
吴琳担任运营主管,也兼职采购,里面能拿多少油水只有她本人才知道,不过吃回扣的事整个运营部都心知肚明。
吴琳针对这个,刁难那个,对自己部门却不错,该有的福利和分成一样不少,她们拿了甜头,自然不会举报。
给向着她的人红枣,同时打压不听话的人,这也是吴琳立足在公司二十五年的原因。
二十多年来,吴琳第一次翻车。
购买的明细和证据都摆了出来,想赖都赖不掉。
总经理知道后痛心疾首,跟她长谈三小时。
走出办公室,吴琳脸色惨白。
程砚清请了半天年假,进公司前还不知道已经变天了,兔子眼睛依然红肿着,不管昨天失声痛哭,还是委屈控诉,都特别丢人。
李经理没有吃午饭,稳如泰山地坐在工位上。
程砚清见到了最想逃避的人,瞄了一眼又迅速将视线挪开。
躲开的一瞬间,程砚清错过了李经理在他脸庞流连的目光。
从关切到看到他心虚后的失笑,变成了一种似有若无的调侃。
程砚清无暇顾及。
因为很快,接下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成功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第6章
吃完中饭,吴琳再次冲进总经理办公室。
不知谈了什么,两人针锋相对,吵了起来,她细数自己对公司做出的诸多贡献,现在快退休了,就强/迫她辞职,真是狼心狗肺,不得好死。
总经理不耐烦了,回了一句:“吴琳,这些年贪的钱还不够换你干的那些活吗?我不告你算客气的了,况且你平时在办公室里说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我不需要一个贪婪、整天议论老板家事的长舌妇在手底下干活。”
两人是开着门吵的。
此话一出,不仅吴琳一愣,连同公司里正在交谈的员工也短暂熄了声。
吴琳一手遮天惯了,又是老蔡董的得力干将,底层员工不敢惹她,高管对她敬而远之,这样顺风顺水的日子过了十几年,导致她肆无忌惮地在办公室讨论老蔡董的各种八卦——包括养小三的种种劣迹。
总经理是老蔡董“正房”的儿子,自然对自己有个“小妈”避讳至极。
偏偏养小三只有吴琳一个人知道。
不管总经理怎么知道老蔡董养小三人尽皆知的,总之风声传出去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加上这次贪污,更是踩了地雷,导致老蔡董旧情都不顾了,连夜就要让她滚蛋。
这种贪污清算起来,不是单纯还钱那么简单了。
吴琳知道自己是强弩之末,再无法挽回了。
当天下午,便提了辞职。
离开前,她走到李经理座位前,冷笑道:“是你吧。”
李经理业务繁忙,晾了一会才抬眸:“什么?”
“别装傻了。”吴琳眼神锐利,恨恨道:“不是你给总经理打的小报告?没想到一个男人,也会做出阴损卑鄙手段。”
“我不过告诉老板,每年销售部例行送给客户的卡都没有拿到,可能是吴经理买好忘记给我们了吧。”李经理停下手中敲键盘的动作,语气一如既往地平和冷静,但眼神蕴着一股漫不经心的嘲弄,这种嘲弄很淡,让人似是而非的感觉到,却又挑不出毛病:“对了,我也跟老板提起过,大家一个办公室,有些话大肆宣扬不好,毕竟不是谁都想爱议论老板的私事,你觉得我说得对吗,吴经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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