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感觉，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她曾和眼前这个男人，熟悉到了骨子里。
    钟塔率先松开了手，她不想让梁雨实发现她那一瞬的慌乱。
    她爱过梁雨实吗？她至今也说不清楚这个问题。
    钟塔本身也不是那种会沉沦男女之欢的人，她觉得自己简直昏了头，面对梁雨实的时候，脑海中总是能回荡起他们上辈子亲密的场面。
    这太不像话了，现在的梁雨实只有十九岁，她觉得自己疯了。
    她低着头，把声线放得很低很低：“我也不是很专业，彼此学习吧。”
    梁雨实想，她大概不知道，她现在这个样子有多迷人。
    李惜和站在一边，属实有点多余了。
    他赶紧叮嘱钟塔：“钟塔啊，你跟小梁对一下38页那场戏，今天先拍那个镜头。我先去忙，你们两个先学习。”
    钟塔翻开了38页，这是一场独属于他们两个的对手戏。台词没有多少，梁雨实送她回家，她要表演出女孩子的那种娇羞，梁雨实全程装出酷酷的样子，等到钟塔转过头的时候，他才会露出一个不易觉察的笑容。
    这场戏当初跟李格一起拍的时候，李格NG了好多次。原因是李惜和认为，李格这个笑容诠释得一点都没有层次感，和角色的人物设定全然不符。甚至于，笑得有点蠢了。
    李格因此还生了气，他下台之后，还小声问钟塔：“你舅舅太严厉了，他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啊？”
    其实李格的话倒也不算错，李惜和一直不喜欢李格。后来李惜和知道李格辜负钟塔之后，对他就更没好印象了。
    当然，那场戏，李格确实诠释得不怎么样。
    不过，钟塔觉得，这场戏对梁雨实来说应该不难，他完全可以本色出演。
    钟塔微微笑了一声，她拿起剧本，指出梁雨实的台词之后，便给他圈了一下重点。
    “你台词就两句，一点都不难。这个不易觉察的笑，你看到了吗？李导对这种细节一定会严格的，你可以练习一下这个。或许你本色出演就好，你本来不怎么爱笑，偶尔笑一次，很难让人发现。”
    梁雨实眼神奇异地看着她，扬眉问：“哦？你对我很了解嘛。”
    钟塔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极度慌乱的情况下，她的脑子完全跟不上反应，只能呆愣愣地杵在那。
    而梁雨实竟然眉眼含笑地望着她：“我还没问你，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我的啊？”
    “入学的时候听见别人提过。”钟塔随口胡诌。
    梁雨实不依不饶：“什么人提的啊？我开学那天没去报到，军训也没参加。”
    钟塔暗觉失策，她在梁雨实强大的压迫感之下，只能缴械投降，弱弱开口：“我也不记得了，你别问了。”
    多活了九年有什么用，十九岁的梁雨实依旧可以把她秒成渣。
    见她一脸窘迫，梁雨实倒是笑逐颜开，他今天的心情实在是太好了。怎么才能笑得不易觉察，倒还真是个难题。
    不过，钟塔方才还真的说对了，他极少笑。从小到大，在梁雨实的眼中，就没什么值得开心的事。
    他甚至也没几个朋友，他习惯了一个人独处，习惯孤独地面对着这个世界。
    钟塔，曾是他唯一想要接近的女孩。他还记得两年前的冬天，他第一次受邀来到李惜和的剧组……
    那个时候，钟塔穿着过膝长靴，头上戴了一顶毛绒绒的帽子，看起来可爱极了。
    她在雪地里蹦蹦跳跳的，就像是从漫画中走出来的精灵，那样灵动俏皮的钟塔，就像是冬日里瞬间扑洒开来的阳光，让人身心都温暖了起来。
    梁雨实当时一眼就记住了她，可他只能遥遥看着，没敢上前。
    后来，他给远在国外的表哥打电话的时候，表哥还挖苦他：“真怂，连要个V信都不敢？”
    梁雨实在电话这头沉默了许久，才轻声开口：“没敢打扰。”
    是啊，不敢打扰。
    他不是个莽撞的人，他当时还专门问了剧组里的人，有人告诉他，钟塔好像有个小男朋友，叫李格。
    梁雨实不愿意介入别人的感情，只能自己先放手。
    其实今天，他的本意也是偷偷过来看钟塔一眼，他没有想到钟塔会注意到他，也没有想到，李格身边还有一个心思颇深的女孩。
    俞天晴那样的女孩，梁雨实大概只要看一眼，便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
    而李格，居然还把她带到了钟塔的面前。
    那一刻，梁雨实想，这样的男人，如何能给钟塔幸福？
    其实有些原则，也不是不能打破。
    如果那个李格确实不能给她幸福的话，那他就上手抢吧。
    趁着钟塔放下剧本去洗手间的空档，梁雨实给自己的表哥发了消息：“哥，我不能再怂了，我要准备抢人了。”
    表哥发了一个吹口哨的表情回应，以表他当下的心境。
    梁雨实收回手机的时候就在想，钟塔也是有一些关注他的吧？他是不是可以认为，她也有那么一点喜欢他呢？
    下午的戏进行得很顺利，李惜和连连称赞，还说梁雨实是个好苗子，悟性极高，刚刚那几个镜头拍得特别好，就连他刚刚微微勾起的嘴角，都特别迷人。
    李惜和一顿夸完之后，还把拍好的镜头拿给钟塔看：“你看，不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