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真是太奇怪了。
我问他字什么,他声音很轻,答道:
“和乐。”
我有些喜欢他的字,便问这是谁起的。
“故人已逝。”他说。
我没再追问。
他在华翎宫中住下,不时往外看看,一处摆设都不愿放过。
我有时白日没睡,眼下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晃荡来,晃荡去,我放心不下,叫甘棠、池羽盯着些。
正闭目假寐,听池羽问:
“夏神医,你为何如此仔细地打量华翎宫中的一草一木?”
“觉得此处甚好,恍如人间仙境,不由多看了几眼。”
他音色极佳,温雅清润,态度真诚,略有些歉意。
“此处乃公主住所,还请夏神医放尊重一些。”池羽语气严肃。
“是,多谢池羽姑姑。”
池羽没理他。
我新调进宫的池羽、甘棠,都是燕国的孤儿,来历清白,无亲无故,是燕皇专为我培养的心腹,一身好武艺,令行禁止,十分严肃,与寻常宫人不同。
等到夜间,有人敲窗。
我一下子就醒过来,暗卫冲我做手势,意思是要不要把外面的人抓起来。
我让暗卫去开窗。
神医夏流就站在窗外,十分坦荡,还带着笑意。
“我从苍国来,有话想与殿下说。”
“那你进来吧。”
夜里有些冷,我披了件斗篷,把头发拢到背后。
他离我有一丈之遥,跪坐在地,仪态优雅,不卑不亢。
“殿下有一双生兄长,今为苍国荣王世子,是苍国皇帝最信重的子侄,他托我接殿下去苍国。”
“他叫什么?”我问。
燕皇只说我有个兄长,却没有告诉我他具体的下落,虽然给了我联络他的方法,我一直没行动。
就算相认又如何,听说他身体不好,如果陷入皇权争斗,怕是活不了多久。他过得好,足矣。
如果我刻意去查,反而会留下痕迹,让人猜到他的身份,反而会连累他。
“容浔,字溯洄。”夏流清朗的声音落在耳侧,我微微愣神。
原是如此。
如果我与兄长相貌相似,六姐姐看见溯洄,应该会有所猜测,与他交好也很正常。而且六姐姐见过菱妃娘娘,要是兄长肖母,又有两分肖父,也许能让六姐姐猜出来。
六姐姐一向聪慧,一定会掩饰好这件事。
只不过,夏流又是谁?
“如果殿下随我回苍国,就是荣王府唯一的郡主,等你出嫁,陛下会加封你为公主。”
“本宫难道会贪图苍国公主之尊,未免有些异想天开了。”我忍不住笑起来。就算六姐姐、溯洄都在苍国,我也没想放弃现有的一切,去没有根基的地方重新开始。
“世子听说殿下处境不太好,十分忧心。”夏流与我双目相对,他竟有些迫切、焦灼,让我不太明白。
“你从什么地方看出我处境不好?本宫所居的华翎宫,是整个皇宫里数一数二的宫室,公主府正在建,过段时日,本宫就能搬出去,自立门庭。”
“大皇兄也待我极好,广寻神医。”
我如今的确比先前好了不少。其实从小到大,倒也没受什么苦。
“那……殿下为何装病?我为殿下诊脉,只发现殿下身体虚弱,有失血之症。”夏流低头,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原来左手腕外的白布叫他看见了。
我索性把手腕伸出来,叫他看清楚。
“我今年失去好些亲人,一时想不开,有轻生之念。”
“怕叫大皇兄知道,就装病,过几天我再慢慢好起来。”
“怎么样?是不是个好办法?”
我歪头,笑着看他。
“不是。”
夏流极认真的看着我的眼睛,缓缓道:
“无论如何,殿下都不能伤害自己的身体。”
这尽显说教的语气,我想到了好些人。好多人说过关心我的话。
“知道了,你的来意我已知晓,也明确拒绝过,所以你可以走了,明天就和大皇兄说你治不了,赶紧走吧。”
“即使如此,我也要等殿下康复之后再离开。千金之赏,我亦想得。”夏流说着不要脸的话,脸上的表情却一派淡然。
“随你。即使你要留下来,我会找人时刻盯着你,就算你如厕,外面也有人等着你。别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我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我拔出上回谢临徽送的匕首,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
夏流竟笑出声来,大约是见我生气,又改口道:
“殿下,臣惶恐。”
我走过去,拿匕首尖挑起他的下巴。
他仍然很淡定,仿佛这柄利刃是假的。
“惶恐就惶恐,你笑什么?”
“殿下,臣从小就有个毛病,越害怕,越笑得大声。有时候吓得尿裤子了,脸上还在笑。”
他眼里溢满笑意,认真且温柔。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
我稍稍出神,不小心在他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只沁出些许血珠,伤得不重。
他这才一惊,意识到我真的能要他的命,笑容稍稍消减,狭长的眉毛浓淡相宜,微微下撇,显出几分无奈来。
“退下吧,无事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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