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端成心跳如雷,把李渡的双腿抱住,急促说道:“不管她和你说什么,你也不能走!”
李渡抬头,眼中闪过错愕,复又轻笑一声,陈端成敏锐地捕捉到,带着薄怒低喝:“你当我真的管不住你?”
李渡一撒手,饼干落到床头柜上,发出轻微的声音,松脆的饼干碎成几块,她笑笑,惫懒地靠回床头,轻飘飘地说:“我要走你管得着吗?”
李渡的表情很可恶,眉眼上挑,嘴角若有若无地冷笑,陈端成恨极,一口气堵在胸膛顺不下去,手轻颤,指着她,“你敢走,你走我就打断你的腿!”
李渡不急不恼地把腿伸直,抬抬下巴,示意陈端成可以动手了。
陈端成缓缓站起来,暗沉沉的双眼阴鸷地盯着李渡,身上肌肉块块隆起,一触即发!
李渡歪着脑袋看他,仿佛在思考他到底会不会动手,陈端成强忍怒气,脸上肌肉微微抖动,两人的目光在空中胶着,不避不让,过了很久,陈端成长长地叹息,阖下眼皮,走进洗手间,门锁轻轻地“咔哒”一声,反锁了。
陈端成心力交瘁地撑在洗脸台边,明亮的镜前灯把鬓间白发暴露无遗,他伸手,触摸镜中的自己,那个可怜可悲可笑的人!
到底要怎么做,她才能原谅他呢?
她那样的性格,也许无论他怎么做,她终其一生都不会原谅他了吧!
陈端成想抽支烟,但烟在楼下,李渡是不喜欢他在楼上抽烟的,他苦笑一声,懒懒地倚在门后,看地上那个寂寞的影子。
身后传来敲门声,陈端成没动,声音停止了片刻,又开始响起来,他对着影子问:“有事么?”
“你把门打开!”
李渡始终不走,隔着门能听到她清浅的一呼一吸,对峙了一阵,陈端成终于转身把门开了,李渡站在门口,没往里进,手里拿着他的睡衣,往前送了送:“你的衣服。”
陈端成不接,直挺挺地站着,李渡又往前送了送,他突然发了狠,抓起睡衣掷到地上,手一带,把李渡卷到怀里,死命地箍住,凶狠地说:“你敢走,你敢走!”反反复复只有这一句,他也只会说这一句。
管她原不原谅,便是绑,也要把她绑在身边!
陈端成抱得太紧,李渡的骨头都快挤到一起了,她挣了挣,挣不开,于是她不挣了,不怀好意地笑起来,踮起脚尖和他脸贴着脸,轻声说:“我爱你,陈端成!”
我爱你,陈端成!还有什么话会比这一句更美,更动听?
它是沙漠的玫瑰,它是冰崖的雪莲,它是海底的珍珠,
陈端成披荆斩棘,历尽千辛也无缘见得,
现在却就在耳边回响,
我爱你,陈端成!
所谓天籁,不过如此!,
陈端成喜极而泣,哽咽道:“我知道,我知道的!”
李渡说:“不,你不知道!”
她仰起脸,委屈地说:“我爱你,比你爱我更早!”
“我在海边遇到你,你的头上有伤,往外流着血,我觉得你和我一样可怜,我看着你被抬走,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死,我总是想起你。”
“后来我毕业了就在这里做导游,一直没有遇见过你,我以为你死了,那天晚上,我在车上认出了你,我很高兴,就跟你走了。”
“你对我一直很好,但我不敢说我喜欢你,要是你哪天不对我好了,我就会走的!我到了法国,每天都想起你对我的好,我不想读书了,可我不能回海州,我怕你结婚了!”
“我醒来的时候,看见你头发都白了,我很难过,可我老是忘不了起你和吴梦雨抱在一起的样子。”
李渡越说越生气,泪珠儿吧嗒吧嗒往下掉,她抽泣着大叫:“我再也不理你了!”
陈端成手足无措地替她擦眼泪,“我现在知道了,你爱我,比我爱你更早!幸好,我们还有几十年的时间,我没有错过你,我会慢慢弥补你!”
“我不要你弥补我,只要你爱我,不许你再丢下我!”李渡扁着嘴,泪眼婆娑。
陈端成钝痛,双眼笼着雾气,低声道:“我爱你,只爱你一个,我以后再也不会丢下你了!”
“我没有妈妈,现在又没了爸爸,陈端成,我只有你了!”她扑到他肩上,嚎啕大哭。
她终于放下了所有防备,把最柔软的心呈现在他的面前,把深藏已久的秘密和盘托出,付与他一直渴求,但一直求而不得的彻底信任和依赖。
陈端成心都快碎了,扶住她的肩膀,凝视着她,慢慢地说:“你不止有我,我们还可以生一个宝宝,你做妈妈,我做爸爸,我们爱他,把他养大,你可以教他游泳,教他打球,我来挣钱,我来做饭,我们就是一个完整的家!”
李渡把脸埋在他的胸前,不肯抬头,陈端成摸到她的后背一片濡湿,脖子上都是汗,便放水给她重新洗澡,一直到洗完上床,李渡还在抽抽搭搭地哭,陈端成吻去她的眼泪,拍她的背,温柔地安慰她,直至入睡。
☆、第 40 章
第二天早上,陈端成被刺眼的阳光唤醒,满室清辉,空气中有太阳的味道,干燥温暖,李渡趴在他腋下,睡得正香,发丝闪着金光。
他唇边浮起微笑,凑近李渡的耳朵,“起床了,李渡!”
李渡感觉耳朵痒,换了个地方,继续趴着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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