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蛟州道:“若是夜梦门主主动招认,本座可以给你、与你的同党,一个痛快。”
架子上的人掀起眼皮,抬眼看向辛蛟州,一双浑浊呆滞得像死鱼眼一样的眼珠子动了动:“当真?”声音沙哑得像是木桌在地板上拖动摩擦,残破刺耳。
“当真。”辛蛟州收回匕首,用手帕细细擦拭刀尖,端详着刀身,唇角上挑,露出一丝兴味的神情。
梦幽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认命地招供:“是逢花门,还有生羽门……”她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
“嗯。”辛蛟州抬眼,看着梦幽,收回身势。
事情算是告一段落,知道自己的即将面对的结局,梦幽的心中反而生出一丝释然。
站在木架前的人突然发问道:“二位听清楚了吗?”
四下除了她与自己以外,只剩一个疯疯癫癫的莫净,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人,她是在问谁?还是“二位”?
梦幽心中生出了一个恐怖的猜测,猛然睁大了双眼。
果然,说话间,逢花门门主花隐和生羽门门主羽迟被风偃押送到了这间牢房的门前。
原本还在门外端着架子与风偃周旋的两人终于泄去一身气势,一言不发,沉默的被押解进了刑房。
辛蛟州收回放在门外的视线,重新看向梦幽,冷声道:“休息吧。”
梦幽无声地叹了口气,认命地闭目。
幽暗的地牢里,高高的牢窗外透进几缕光,一道寒光一闪而过。
木架上,一颗头颅从高处跳下,掉落到地上,翻滚几周后,停止。
这具残破的身体终于宣布终结,连血都还未来得及流出。
头颅滚落的地方离莫净极近。
看到鲜红的、开始潺潺冒血的切面,莫净的身体不禁猛地一抖。
“啊!”不远处的人拖长了话音,感叹道,“原来是在装疯啊。”
辛蛟州慢慢走向莫净。
“这次倒是聪明了一些。”
辛蛟州擦拭干净断匕,语气冷漠,动作没有丝毫迟疑。
“不过,已经没用了。”
三个头颅滚落到一起,大如碗口的断颈处,阴白的的颈骨露出,血争先恐后地、涔涔流出,血泊在地面扩张开来,将那三张苍白僵硬的脸强行侵染上了血色。
黑发滚着污泥,粘着碎肉和鲜血,污浊不堪,没有丝毫的美感。
辛蛟州微微皱了皱眉。
阿隅十分了解辛蛟州,站在一旁时刻关注着她的情绪。
见辛蛟州皱眉,阿隅当即命人来清理刑房。
在监督手下清理之余,阿隅淡淡地扫了一眼角落。
该换玩具了。
花隐和生羽被关在地牢里,辛蛟州并没有去对她们做些什么。
剩下的事,囚死门的人自会处理妥当。
*
囚死门地面上的正厅里,辛蛟州坐在主座上,阿隅和风偃分站在两侧。
“现在能和我说你的打算了吗?”辛蛟州开口道。
“嗯。”风偃有些不好意思,“也没什么,估计都被你猜到了。”
他微垂着头,目光闪躲,不好意思与她对视。
“我三个月前察觉到花隐她们心思有二时,便开始派人在暗中盯着她们,定期向我汇报花隐她们的动向。”
说着说着风偃突然神情愤懑:“前段时间,她们突然有所行动,并开始公然地在教内拉帮结派,谋逆之心昭然若揭。”
拉帮结派、内斗、分裂天剑教……当他是死的吗!
风偃迟疑了片刻,继续道:“你也知道,教中很多人都因为我以前的身份,一直以为我有当教主的心思。”
他与她从前皆是前任教主的门徒,二人都被前任教主当作下一任教主来培养。
后来,她成为了教主,而他,变成了教下九门之一皓月门的门主。
小时候,他常常与她争,什么都不懂,只知道每个人都说她是他的对手、敌人。
他便信以为真,将她当作自己的敌人,欺负她、打压她。
后来,他才知道,她根本没有与他争的心思,而她,也从未像他对她那样、对他做过任何坏事,反而在旁人说他的闲言碎语时,用雷霆手段处理了那些人。
想到这里,风偃的心里生起暖意。
慢慢长大,他也懂了,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他想要守护天剑教,守护住自己的这方归属之地。
无论是不是身为教主,他都可以守护它。
说到这里,风偃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她们利诱我,想要以此为由拉拢我。”
“我想,那我便将计就计,成为她们心中所假想的那个‘风偃’。”
他坏笑道:“但是不会甘心与她们同流合污的‘风偃’,而是‘无比野心’,‘谋逆叛主’,‘只想独占好处’,与她们相争的、‘唯利是图’的‘风偃’。”
“这样一来,既可以加速教中的分裂局势,速战速决,又可以借此机会,制造出最大程度的对立,将潜藏在暗处、心思不忠的人全都引出来,一举清理干净!”
“不破不立。”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风偃突然耷拉下脑袋,片刻后又愤懑地抬起头,眼中似有火光。
他担忧地看着辛蛟州,说:“只是,我没想到,她们竟然会对你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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