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开了暖色的灯光,江槐絮和谢淮则面对面坐着,这时,她静静盯着谢淮则,却见他一直微侧着脸,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江槐絮抬起他的下巴,他没动,于是江槐絮往右移,视线扫过,发现了他下颌处的伤,不止那里,便是脖子后也有玻璃碎片刮过的伤口。
昨天楼道太暗,没有注意到他受伤,她心里又自责又心疼,皱着眉凑近:“你打架了?”
伤口被他处理过了,但上面的刮痕让江槐絮心惊,她又靠近了点,试图看看有没有残留的碎片。见谢淮则没有回话,她撩开他衣领,肩颈处也有伤口。
谢淮则不太在意地开口:“没事,已经上过药了。”
他不敢让江槐絮看见,满身戾气的那个他。
“赵骁是想占我便宜。”江槐絮突然说。
谢淮则眸色不可控制地泛起狠意,随后一只手覆在他的手背上,将他攥着的五指一根根掰开,取而代之是她手心的温度。
“所以我把他揍了。”江槐絮眨了眨眼。
谢淮则的神情骤然一松。
“他刚开始说他见过我,我以为只是搭讪的话术。”她看了看谢淮则说,“现在看来,你应该和他早就认识了吧?”
谢淮则没有否认:“嗯。”
他没想瞒着江槐絮,尽管那对他而言,不是什么好回忆。
谢淮则是初中认识赵骁的,两人是同班同学。赵骁爱闹,经常跟班里的几个不良学生走在一起,在那个年纪,他们除了游戏,便经常把女生的身材和烟酒挂在嘴边,满嘴的荤话,满身的坏劲。
比名字先认识赵骁的,是他的人格。谢淮则对此嗤之以鼻,但也从未想过和他产生交集。虽是同班,他却不知道赵骁叫什么,也没兴趣认识。
初三的时候,他们才真正有了交集。大概是因为家庭原因,赵骁那时在潼川跟着叔叔生活,他格外依赖这个叔叔,但是他叔叔犯事了。那天警车开到街道,逮捕了他叔叔,而带队警察,亲自拷住赵骁叔叔的人就是谢淮则的父亲。
谢靖参加过一次家长会,而且当时还与赵骁叔叔交谈过,因此赵骁记得很清楚,他也猜到了家长会那次交谈估计就是试探。
赵骁的父母把他放养,他被叔叔纵容着长大,他不肯相信叔叔真的犯了罪,也偏激地认为是警方办错案。
但他脑子缺根筋,自己不好过,便让别人也不好过。于是他想到了一个方法。
诋毁才是最强的攻击方式,尤其是对那些信誓旦旦的正派而言。
他在学校散播流言,诋毁谢淮则的父亲,每每遇见谢淮则,总会讽刺谢靖是一位“秉公办案”的警察。
谢淮则当然忍不住,于是在赵骁再次跟着他回家的时候,他动手打了赵骁,可赵骁是什么人,总带着一群讲义气的“好兄弟”,他没打过,而是回家还遭了谢靖一顿骂。
谢靖并非骂他打人,而是劝他大度一点,不要学那些不良行为,但也不要轻易让自己受伤。
后来谢淮则没再理过赵骁,任由流言发酵,最后赵骁可能也觉得没意思,放弃了对他的压迫。
直到谢靖去世,他寄养在江家,上了高中。
赵骁阴魂不散地来了同一所高中。
这后面的事江槐絮也就知道了。
有次,赵骁新泡的妹子喜欢谢淮则,于是赵骁恼羞成怒,又记起了谢淮则这么一号人物。再三打听下,得知了他父亲的事。
他贼心不死,再次去挑衅谢淮则,这回身边没有人。于是他被谢淮则打了个半死,但是伤口都不是致命位置,所以他想了另一个方法。
晚自习下课回家的路上,谢淮则在巷子口被人拦住。
说来也巧,那时候江槐絮和谢淮则打着电话,手机在打架中被撂在了一边。
从潼川一中到江家,路不算远,而谢淮则向来走最近的一条。
江槐絮火急火燎地跑来,就看见了这样的景象。
那些不是赵骁昔日的好兄弟,而是一些混混,真正凶残而又无惧。一群人打的又凶又狠。少年不停还击,眉宇间戾气横生,尽管只身一人,但狠劲和对方的架势不相上下。
其中一个不像学生的男人像是铆足了劲般一棍敲向他的腹部,眼中凶狠毕露:“刚刚不是很嚣张吗,我看你骨头还挺硬,给老子跪下吧。”
身后又有一个人接受到眼神示意,拿着一块不知从哪搞来的砖头,猛地劈向谢淮则的后脑。
谢淮则身躯一震,下意识抚过左上腹,头部一阵晕眩,一时没坚持住,右膝落地,半跪在地面上。
风从巷口吹过,簌簌枫叶飘落,少年朝向她,脊背微躬着,嘴角新溢出的血砸向地面。不知道是不是江槐絮的错觉,他的身形看起来更清瘦了。
江槐絮过来时报了警,警笛声由远及近,那群人如鸟飞散。
后来警方还是抓获了这行人,因为双方或多或少都挂了彩,只不过谢淮则是被群殴的一方,受的伤比较重。另外几个是常打架的,而且已经成年,最后被关进去待了些时日。赵骁虽然作为主谋,却没动手,而且他家里来人了,最后被保释出去了。
紧接着赵骁就转学了,再没出现过。
经过这件事,谢淮则不敢给江穆北他们添麻烦,所以安分在学校学习,除此之外,只有开摩托车是他那时做过最离经叛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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